听说,早晨外出吹风,你会莫名的流眼泪。呵呵,我也是。
听说,你小时候曾被狗咬过。呵呵,我也是。
听说,你右腿上有小时候的疤。呵呵,我也有。
听说,你以前最爱吃米饭。呵呵,现在的我,也爱吃。
听说,你从去年开始玩微信。呵呵,然后,我也有了。
听说,你有一个爱你想你的母亲。呵呵,我也有。
以前多想看看那个你出生且生长的地方,可真正要去的时候,自己不禁打起退堂鼓。那么多人,我不曾熟悉,那么多世故,我不曾懂得。终于,在经历了北京开往故乡的那趟火车,我坐了二十几个小时,还有那从未接触过的水路。南方的路,南方的水,南方的山,一点一滴都带着你灌输给我的你童年的记忆。
有人说,姐姐像你。也有人说,我更像你。我想说,其实姐姐更像一些。她懂你不易的时候,我还在没心没肺的打闹。你的岁月中有一半都有她支撑的痕迹。
如果记忆没有差错,我对打针却记忆犹新。一向不爱生病的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一人拉开灯,坐在床沿上,我没有表达,或者说,我当时都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睡觉比较轻的你,很快起来看我……后来,我就坐在村门诊部,很感谢那是夏天,我也有了我已知的最高体温,39度多点。医生建议我输液,可我从未输过,于是我开始了漫长的一星期的打针吃药的过程。打针,夏天的早晨,依旧很冷,你坐在门诊部门口,怀里抱着我。吃药,我的味蕾可能随你,喜甜,对苦极为敏感,你把那些大的药片,一个个掰碎,然后还鼓励我说,赶紧喝,喝完有糖。所以,现在的我,不害怕生病,却独独害怕喝药,或许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我都不知道自己喝药时有谁在我旁边拿着糖……
90后的我们,正好赶上了计划生育的浪潮。为了避免巨额的罚款,懵懂的记忆中总有一段时间是在荒野中度过,每天天都未亮,你就带上一天的干粮,带着弟弟和我,躲到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玉米地里,弟弟躺在你的怀里,而我,跟在你的身后,我们一天天上演的仿佛是逃亡计划…… 真的很感谢你,纵使有计划生育,纵使有罚款,可弟弟确实也给了我童年中难得的回忆……
你的丈夫似所有北方的男人一样,老实巴交到可以唤作是榆木脑袋,你有所有南方女人的精打细算。生活本不宽裕,可日子在你的打理下,也一步步走向美好。还记得奶奶去世的时候,你孤身一人在家带着孩子,也许是小时候,听了太多的鬼故事,我知道,那天夜里,我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害怕,第一次那么近的接触死亡,感觉周围都是令人压抑的黑色气息。你的怀里搂着弟弟,我不敢睡,说,我想钻你的被窝。你没有笑我,是的,那年,我十岁。那夜,你的左边是弟弟,右边是我。那夜,我睡的格外安详,只是,我从未知道你会不会也同我一样,也在那夜害怕过……
如果回忆不曾模糊,那么记忆该如何涌来。还记得家里的巷道孩子特别多,淘气男孩也格外多,因为这群孩子把家里的甜瓜瓤弄坏了,我见识到了你的严厉。你没有打我们,只是让姐姐弟弟和我三个人跪在搓衣板上,或许也是从此之后,我也知道了搓衣板的另一用处。
经过高中这几年,我写过无数真实或虚幻的故事,却独独不敢写你。有时觉得我的笔尖太过尖薄,写不出你本身的厚重,或许觉得我的感情太过单一,写不出你人生的波澜壮阔,或许我还年轻,我正在积累,而你还好,还在等我,等我写我亲爱的你的故事。对不起,原谅我们,长大的太晚,让你等了那么久……
后来,你有了胃病,开始不吃辣。我也开始忌辣。
后来,你爱吃面苹果。而我,喜欢吃脆苹果。
后来,你蓄起长发。我也开始留起长发。
后来,你说燕子是吉祥的象征。而我知道,它成了我最喜欢的鸟类。
后来,慢慢回忆你做的腊肉,你蒸的糖三角,你炸的薯条,你腌的酸菜,你做的鱼,你烤过的饼……
后来,你喜欢喝八宝粥。我也不知不觉的喜欢上。
后来,开始习惯穿裙子。我知道,我在自己身上找你年轻的影子。
后来,我知道自己讨厌狗,我知道那是因为你。
后来,开始喜欢拥抱。我知道,我在练习更好的去抱你。
后来,看到外婆,我知道,你像她。她比我们更想你。
后来,你去了北京。再后来,我去了保定。
后来,我知道我与你是两座城市的距离,慢慢的开始喜欢奔波,因为我知道在路途的那一头,有你在等我……
再后来,你告诉我,长大后不要离你太远,因为你讨厌自己站在门口等待我们归去的滋味。从此,我也开始讨厌等待……
很感谢,纵使很多事没有如愿以偿,但也没有阴差阳错。原谅我们,让你等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