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缓缓罩住街头。路灯还没亮，梧桐枝桠在铅灰色天空下织出细密的网，寒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蹭过路人的脚踝。
陆天把围巾又绕紧两圈，书包带子勒得肩膀发紧。刚拐过街角，一阵细碎的呜咽声钻进耳朵。他停下脚步，看见垃圾桶旁缩着一团棕黄色的毛球——是只流浪狗，右前腿微微蜷着，沾着泥污的尾巴有气无力地扫着地面。
就在这时，绿灯亮起。一位老奶奶拎着布袋子踏上斑马线，脚步迟缓得像风中摇曳的芦苇。陆天刚想上前，那只流浪狗却突然支棱起耳朵，猛地朝马路中央冲去——一辆货车正鸣着笛驶来，刺眼的车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小心！”陆天心脏骤然缩紧，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了过去。可他还是慢了一步，眼看车轮就要碾上狗爪，一只穿着军绿色棉鞋的脚突然伸过来，稳稳挡住了狗身。
是徐明。陆天认得他，小区门口那个总穿着红马甲的志愿者，每天傍晚都在附近帮老人过马路。此刻徐明半蹲在地上，左手护着小狗，右手轻轻拍着它发抖的背，货车擦着他的衣角呼啸而过。
“没事了，小家伙。”徐明的声音像冬日里晒过太阳的棉絮，温和又有力量。他转头看向跑过来的陆天，笑着扬了扬下巴，“帮我搭个手？”
两人一起把小狗抱到路边。陆天这才发现，徐明的裤腿被车轮溅起的泥水打湿了一大片，膝盖处还蹭破了皮。老奶奶也慢慢走了过来，从布袋子里掏出个温热的肉包子，小心翼翼地掰给小狗吃。
“这孩子，每次都这样。”老奶奶看着徐明，眼里满是疼惜，“上回为了扶我，自己摔了一跤，也没说过一句。”
徐明挠挠头，没说话，只是轻轻摸着小狗的头。路灯突然亮了，暖黄色的光洒在三人一狗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陆天看着徐明衣角的志愿者标志，在暮色里像一团跳动的火焰，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后来，陆天也报名成了一名志愿者。每个傍晚，街头总会出现两个穿着红马甲的身影，一个年长，一个年少，偶尔身边还跟着一只棕黄色的小狗，在往来的车流中，为需要帮助的人撑起一片温暖的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