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始终藏着一个“自由远行”的梦。这个梦始于了解台湾作家三毛以及读她的作品。
第一次知道三毛,在我读初中时,去教我们英语课的云老师宿舍玩,看见她桌子上放着《我爱你,荷西》这本书,我随手翻了翻,依稀记得三毛、荷西的照片,尤其是荷西浓密的大胡子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但之后一直到师范毕业好像都没读过三毛的作品。奇怪的是,给同学填写毕业纪念册,最崇拜的人我全部写了三毛。大概因为那时我模糊知道三毛是因失恋而流浪远方的作家,当时的我大有同病相怜之感。她填词的歌曲《橄榄树》,我也非常喜欢。在我面临师范毕业的一九九一年一月四日,三毛自杀,我已不记得是如何得知这一消息的,她的去世加之毕业前的惶惑与失落,让我陷入深深的忧伤而不能自拔。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一个偏远的小镇,宣布分配结果那一刻,我哭着离开了教育局。阴差阳错,命运,让我离我想去的地方和想靠近的人越来越远。我像一只孤雁,没有人知道我的悲伤。
周末去书店,我开始买三毛的书读,一发而不可收,我迷恋上她的文字,向往她“以笔为马”浪迹天涯的生活方式。两三年间,书店里她写的书我几乎买遍:《万水千山走遍》、《梦里花落知多少》、《雨季不再来》、《温柔的夜》……在三毛的文字中,我找到了自己的影子,找到了内心向往的自由与远方。受三毛的影响,我也以苦为乐、“以笔为马”坚持写日记写随笔,写了满满几大本。可惜我的笔太笨拙,不足以为马,更无法承载我追求“自由远行”的梦,我的青春只能选择在平凡的世界里平凡地度过。
两千零六年春天,命运使然,我经历感情上的背叛与“生离”。在这座小城里,我脆弱到无法正常呼吸,急欲逃离它的拘囿。那年五一节,我亲爱的父母、我最好的朋友娟陪着我和女儿来到青岛,住在父亲的朋友家。他们无法安慰我,只是默默陪着我,去海边,去海底世界,去栈桥。那时的我多么渴望留在这座海滨城市,或者其它更远的地方。可那时的我,像笼中的鸟,即使放飞蓝天,也无力扇动翅膀。我没有辞职的勇气,更没有远走他乡的底气。如果重新选择一座城市,一所学校,我不知该以何种方式开启新的工作生活模式。所以,最终还得选择留在这座满目疮痍的小城赖以生存。
之后十年间,我常常被教育体制内的各种弊端所困扰,如僧多粥少的职称评定、僵化的考评制度……几次三番生出逃离的冲动,但恢复理智后发觉自己根本没有离开体制的勇气。
离开体制,自由远行,要有勇气,更要有足够的底气。一个作家的底气是他的作品,一个教师的底气是他的专业自信,我发现我两者都没有。所以,我还得像小学生一样,选择在体制内日不间断地学习、历练。或许直到有一天,我老得哪儿也去不了,心中藏着的那个“自由远行”的梦仅仅是追逐了一生的梦而已。
(另:写下以上这篇回忆录似的文字,缘于前几日偶听纪现梅老师的一节语文课,对她辞职四处讲学勇气的钦佩。恰巧昨日读窦桂梅老师的《做有专业尊严的老师》,人与文本相互交织碰撞,于是生发出自己的前尘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