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她是这么说的?”何正武拉过嘉儿。
小姑娘点点头,“嗯,我问她为什么你们不能当夫妻,她就说我还小,什么都不懂。”
不懂,嘉儿不懂,他也不懂。
“那我让你带给她的补品她吃了吗?”
她摇摇头,“我妈说,贺文哥哥的媳妇儿又怀宝宝了,让我送给二嫂了。”
蠢女人,他捏了捏拳头,“下星期你拿双份过去,不,拿三份,你妈、你大嫂二嫂都有,看她还推不推。”
嘉儿咯咯笑起来。
旧历年说到就到。嘉儿缠着花艳霞好一阵撒娇耍赖,说家里就她和她爸两个人,过年一点意思都没有。好说歹说,花艳霞才答应正月十五跟他们一起吃顿晚饭,然后陪她去看花灯。
何正武有点紧张,“你妈真的同意了?她不会又要哭吧?”
“爸,没事的,日本鬼子你都不怕,什么时候怕起妈妈来了?”嘉儿把他拉到穿衣镜前,“我爸穿军装多帅啊,妈妈看见一定也喜欢。”
他们约在陶陶居见面。秀巧过年给花艳霞做了件绿底大写意荷花的旗袍,她皱着眉头说太艳,就被秀巧拖到镜子前面,“这料子我放了大半年都不知道怎么做,没想到还真是衬细奶奶,一点不落俗。”这会儿,她正站在门口翘首,晚风轻轻吹过,微微卷起旗袍一角,露出白皙脚腕。
三个人进了酒楼坐下来,嘉儿不住嘴地说妈妈今天真好看,又问何正武,爸,你说妈妈是不是很好看?何正武眼睛没挪开,口里糊里糊涂地应着,倒是让花艳霞不好意思起来。
老板过来招呼,见何正武笔挺的军装,又少了一条胳膊,猜测大概是打鬼子的时候受的伤,于是对他格外热情尊敬,里外里的说了不少好听的话,什么您夫人真是雍容优雅、气度不凡哪,什么府上小姐个头像您,眉眼跟您夫人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长大一定也是个美人儿,诸如此类。花艳霞不好当面辩驳,只得低头勉强笑笑,这边父女两个却乐得跟花儿似的合不拢嘴。
吃完出来,街上已经挂满各式花灯,看得嘉儿目不暇接。何正武给她买了个兔子灯在手里拎着,又蹲下来让她骑在自己肩头,好把灯会里那些走马灯下头挂着的灯谜看个清楚明白。
“爸,这是什么?好难。”嘉儿扯下一张灯谜,上面写着“一见钟情,打五言唐诗一句。”
他接过来,心中默念,忽有所动,盯着身边人脱口而出:“相看两不厌。”
“什么?”母女俩异口同声。
“相看两不厌。谜底啊。”
嘉儿举着纸条大喊着:“猜出来了,我爸猜出来了!”
灯会本是市府举办,为着与民同乐,猜出灯谜的都有小礼物赠送。嘉儿从何正武身上滑下来,冲过去领奖,人家说这个谜语好极了,谜面谜底意思都好,就送个这个给你吧,转身掏出一个同心结。小姑娘拿着同心结回来递给花艳霞,她是接也不是推也不是,好在是晚上,脸红了也没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