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自行车
上高一时,同学爱武装约我到一个公社知青点去玩,说她有个叫三哥哥的同学下放在那里。那三哥哥是他们初中的同学,我并不认识,但我小哥正好也下放在那个公社,加上周日也没有什么事,我就答应了。
公社离我们县城30多里路,怎么去呢?爱武装说,骑自行车去。
哪里有自行车呢?爱武装说,机械厂有个叫吴刚的人有自行车,找他借。吴刚是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比我们大一两岁,他是机械厂的工人,和我们学校一些男生有来往,我们都知道他,但从来没有和他讲过话。
谁去找吴刚借车呢?爱武装说,你去借,你开口,保证他同意。
这是什么道理?我不答应。爱武装说,那我们一起去借。
吴刚的家就在大街边,我们找到吴刚,爱武装对他说想借车,吴刚还没有回话,爱武装补充说,韩梅找你借车。我觉得不对劲,但还来不及说什么,吴刚就答应了。我们说好周日晚上还。
车借到了,可我们俩谁也没有骑过自行车。谁来骑呢?我们试了一下,我扶好车,让她骑,可是她上车就倒,根本就骑不了一步。换成她扶好车,我上去,嗯!我可以歪歪倒倒地骑起来,骑快一点,还可以不歪。结果就定了由我骑车带她去公社知青点。
出发了,她在后面把车扶得好好的,让我上。为了骑得稳一点,我骑得很快,她跟在后面拼命地追,好不容易重重地跳上车,然后调整坐姿,晃得我好一阵东扭西扭。我对她说:“不要怕,我不要你下去你就别下去,扭一下就会骑好的。” 等我们两人都调整好后,我就骑得飞快了。
公路上车不多,可是对面来了车,或后面车来了喇叭响都让我心慌,本来骑得还稳的,这时龙头就不听使唤了,多数时候偏偏朝着马路中间跑,把对面的车逼到公路旁歪着,对面的司机便气愤愤地跳下车来,指着我们大骂。一路上不知挨骂多少,而我们的车始终在马路中间扭来扭去,我们胆战心惊,根本无暇顾及他骂的什么。我不会下车,车撞到树上才可以停下来,这还好,没有什么危险,站起来把龙头板正,继续上路就是。苦的是爱武装,倒了后她就又得先扶后追,最苦的是碰到上坡,我带她骑不动,我又不会下车,她只好下来让我继续骑,她撵着我的车一直跑到上坡的尽头才可以气喘吁吁地坐上去。
我们在庄稼地里找到三哥哥,三哥哥撇下农活,买了肉和粉条,(现在想起来好抱歉,那年头,一般知青手头都不宽裕的,那顿饭花掉了他应该不多的零花钱,不懂事的我们却没有给他任何补偿。)坐在灶前,烟熏火燎地做饭给我们吃,吃饭时说起我哥,三哥哥还认识,可是我们得打道回府,时间不够了,最终没有去找我哥。
回去时我的车技没有进展,爱武装跑得披头散发,自行车依然在公路上扭来扭去,险象环生,幸亏那天我们碰到的司机应变能力都很强,阿弥陀佛!
不幸的是,吴刚的自行车被撞得伤痕累累。他先没有要我们赔,只是约我们出去玩,我们没理他,后来他就要我们赔,我们没有钱,不赔,他很生气,跑到学校去,站在教室的窗子边威胁我。听说他有个很厉害的爸爸,我找他爸爸告了他一状,他这才放弃了索赔。
八年之后,23岁那年,我有了自己的自行车,从上海寄来的,女式斜杠,大名鼎鼎的凤凰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