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做梦也没想到春燕高考考了275分。

这么点分能去哪儿上学。

秀想拽住问她，可她回了老家，隔壁县城。

回，回去就别过来，死那儿算了。

老家？三年前老家呆得好好地，成绩排前十名，中考考了580分，非说这里中学教学水平高，全人家为了她能考个好大学，毫不犹豫搬到这里。没有一个熟人亲戚，两眼一抹黑的地方，熬油点灯了上了三年学，就考了这点分，丢死人了。

秀越想越来气，坐在炕沿边上，端起茶缸咕嘟嘟喝了几口凉白开，顺拿起手机想给永强打电话，又放下，算了，他这会儿在煤厂拉煤呢，周围太吵，听不清，晚上回来再说。

秀坐也不住，下地走来走去，三五步大点地，来回走不开，租的南房窗户小，房东住正房，院子里种了两棵沙果树，枝条耷拉到南房前，这才五点多，屋子里已经暗下来。

秀心里憋得慌，上街上走走，也没地方去，这个时间该给永强做饭了，还吃饭呢，中午剩点米饭，回来炒蛋炒饭吧，我是吃不下。

秀脱鞋上炕，拉了一个枕头，蜷缩着睡了，浑身没劲儿，看来气急攻心。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一声开了，秀猛地睁开眼，永强在地上站着。

你这是咋的了，不烧水，不做饭，这么早就睡了。

往常一进屋，一大桶热水，饭菜在锅里，他赶紧脱衣服冲澡吃饭。

今天，啥也没有。

唉，你还有心情吃饭。

春燕考了275。

咋这么低。

我还想问你呢！

永强一屁股坐在炕上，从裤兜里摸出一包压瘪了的烟，抽出一根，从另一个兜里摸出打火机，摁了两次点着了烟，猛吸了两口，“咳咳……”半天停不下来，拿起茶缸仰脖灌了几口水，这才止住咳嗽。

这个死闺女，真不给父母争气。

此时，春燕正在男朋友家有说有笑，你一勺我一勺地吃西瓜，275早抛脑后了。

春燕高中两年都在搞对象，就是眼前这个贼眉鼠眼地小子，春燕家刚搬过去，他就去那边打工了。

说白了，春燕哪里是上高中，那是搞对象，父母不知道罢了。

秀三大听两打听，问清楚了事情缘由。一大早和永强坐班车去了汤军家。

汤军父母一见秀，笑的眼睛都眯成缝了，一口一个亲家叫着，早想上你家看看，春燕这孩子不让去。

秀一把拉起春燕的胳膊往门外走，春燕披散着头发，趿拉着拖鞋不情愿地跟着。

一出门，秀忿忿地说，我今天就问你一句，你想上学，还是想结婚。

春燕低低地嘟囔了一句，上学。

那好，你赶紧跟我们回家，我们想办法，看能不能有学校要你。

秀和永强绑架着春燕回来。

看来，我们培养不出文化人。秀哽咽着说。

学习苦，有一刻不停地给串串店用竹签串串苦吗？手指头一不小心被扎出血。学习苦，有大太阳底下装煤车苦吗？

春燕不懂，春燕的快乐就是街角一杯奶茶，天热时一个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