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世界再大,也要回家

文/沐恩佳音


家乡,是生命开始的地方,母亲把我带到世界,也把世界交给我!家乡,用它的阳光雨露、风声鸟语,用它的白天黑夜、日月更替,滋养了我!从此,家乡就是我一生的牵念!

我从家乡走出来,一路泥泞,一路坎坷,总想着早日离开父母的怀抱,逃离妈妈的唠叨,逃避农活的辛劳,带着飘向远方的目光,插上翅膀,去远方找寻属于自己的梦!

追随着梦想,漂泊在远方,至今为止,我离开家乡整整20年!上班后,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我整天忙着工作和家庭,日常的琐碎把日子撕成一片一片,每一片都填满了匆忙!

经过多年打拼,有了喜欢的工作;有了温暖的家庭;有了满意的房子;有了喜欢的车.....想拥有的大多得以满足,物质生活已经远远超越当年的梦想!

随着年龄的增长,远嫁的姑娘越来越思念温柔的故乡,不知何时,我的心里开始莫名的空虚,异乡飘零的孤寂飘荡在心里,小时候的点点滴滴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梦里!

梦中经常出现煤油灯昏黄的光晕

小学三年级,我开始上晚自习,80年代的农村,没有通电,爸爸需要帮我做一盏新的煤油灯。

爸爸找来一堆原材料,我和弟弟们蹲在旁边,眼都不眨地看他一步一步加工:一个废弃的墨水瓶、一片修剪成圆形的铁片、一个用铁皮卷成的细长圆筒,还有妈妈纺出的棉线,然后变魔术一样的,很快组装成一盏煤油灯。

爸爸在瓶子里倒进去半瓶煤油,第二天又在瓶嘴处系上一根细细的长绳,让我提到学校,准备晚上上自习。

上学路上,同行的小伙伴们都提着不同形状的煤油灯,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三晃两不晃,把瓶里的半瓶煤油晃出了大半,空气中飘荡着我们洒出来的煤油味,揉和着我们开心的笑声......

我家西屋里堆着两个“小山”,一堆带着壳的棉花,另一堆是晒干的玉米棒。每天晚上,爸爸妈妈坐在煤油灯下,披着蓝色的棉大衣,坐在棉垫上剥啊、剥啊,剥一个秋天,又剥一个冬天,棉花壳都剥掉,棉花晒干打包,玉米棒用齐头螺丝刀磕掉籽,再用写着“尿素”的大袋子装好,最后爸爸开着四轮拖拉机去卖钱,我们家有二十多亩地,这是一个秋天的收成!

忙完棉花和玉米,离过年也就不远啦,妈妈皲裂的双手贴满了止疼胶布,但她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时间!

煤油灯下,她开始忙着做针线,为全家缝制过年的新衣服,还有新棉鞋,有我们一家五口的,也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很多个除夕夜,妈妈还在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下“赶工”。

我们姐弟三个,经常围坐在堂屋的那张四方桌上,一边放着一盏煤油灯,我们三个分别坐在余下的三个边,写着各自的作业,有时候和谐互让,你好我好大家好;有时候我也会发挥一下老大的威力,用眼神击杀他们调皮的话语;有时候弟弟们为了争抢一块橡皮或者一根铅笔,大打出手。

梦中飞奔在村东头的二八式自行车

我们村东头有一条宽宽的土路,放学后的那条路上,每天都有很多骑着二八式自行车的孩子,有的在大人的帮助下,刚开始学;有的刚学会咯噔;有的已经骑得飞快。

我们一个村的小朋友玩得都很熟,每次有好朋友骑自行车从身旁飞过,都有人兴奋地跟在它屁股后面跑很远,喘着粗气,还忘不了大声说笑,早已经忘记说的什么,但想起当初的画面,那份激动和兴奋的心情依然还在!

那年春天,刚刚脱掉厚厚的棉袄棉裤,我就天天磨着爸爸教我去骑自行车,他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说我太瘦弱,还没长大,腿不够长,够不着脚蹬......可我认为是:我们家的自行车是爸爸新买的,他舍不得让我一次又一次的摔打。

有一天下午,爸爸从地里回来,我又开始哼哼唧唧让他去教我骑车,可能是被我磨烦了,他终于同意让我推上那辆新自行车出门。我当时跟自行车高低差不多,两个手扶着车把,刚好露出头。

二八式自行车中间横着一道大梁,小孩子腿短,在梁上够不着脚蹬,爸爸让我把腿从梁下斜插过去,左腿往前蹬,右腿向后还,每次蹬半圈儿,一咯噔一咯噔地往前走。爸爸在后边拽得紧紧的,一次也没让我摔倒。

第二天下午,爸爸看我骑得越来越稳,就在后面悄悄地放开手,我居然没有摔着,咯噔咯噔慢慢往前走。两个弟弟跟在我后面,一边兴奋地鼓掌,一边大声说:“姐,你真中!学恁快!回来你有空教我们骑啊!”

我正想高兴地答应他们,“啪嚓~~~”连人带车倒在了地上,右胳膊肘蹭掉一大块皮,浸着血流着水,可是我只顾兴奋,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爸爸急忙跑过来,扶起我和自行车,一边查看我的胳膊,一边吵着两个弟弟。

我骑车比较慢,也比较稳,很少摔着。可是两个弟弟就不一样了,刚会骑就想着变花样儿,一会儿“啪嚓”,一会儿“咕咚”,等到他们都学会时,当初崭新的自行车已经被他们摔成了半残废:车把歪了,铃铛飞了,链子断了,车座不是扭在一边,就是勾着头......

很多次梦见麦秸垛中间的欢笑

我们村里人少地多,每家都有一大块地,还有一小片自留地。自留的集中在村头西南角,每年收麦前,各家各户先把自留地的麦子割掉,然后用铁锨修理平整,四轮拖拉机拉着石磙,把地碾得又光又亮,这样打麦场就好了,一家挨着另一家的,连成一片,大块地的麦子收完,都拉到场地,一块碾、一块扬。

打好的麦子,留够自家人吃的,交完公粮,剩余的卖掉,麦秸秆堆成圆圆滚滚的大麦秸垛,一家一个或两个。

小时候,家乡的月亮格外明亮,晚饭后,整个村的小朋友好像约好似的,都来到麦场,小姑娘们头抵头躺在麦秸垛上,天马行空地聊着天,班里有个男生被老师推头了,那个调皮的坏家伙撞树啦......“嘻嘻哈哈”的笑声,随风飘荡在空中。

男生们总是玩捉迷藏,一个人站在中间那家麦场里捂上眼睛,别的人四散跑开,有女孩子会帮他们喊:“十、九、八......二、一”。

“藏好了吗?”捂着眼睛的孩子问。

“藏好了!”声音从四面八方飘来。

有时候,我们女生也会趴在麦秸垛上,给他们当军师,一根指头随便一指,就能揪出来藏在麦秸垛后面的那个人。

“你们耍赖!有人告密!”被找到的那个人虽然不甘心,两个人还是嘻嘻哈哈地抱在一起,然后共同去找下一个目标。

“太晚啦!回家睡觉啦!”不知谁的家长在村头喊,孩子们呼呼啦啦地都跑回自己家,打麦场瞬间恢复平静!

梦见门口白杨树下的“聚餐”

我家门口有五棵大白杨,夏天的杨树下就是我们的聚餐地。每天做好饭,群叔家、军哥家、花奶家、亮叔家、大伯家......大家一个个端着碗从自己家出来,来到白杨树下,随便找一个地方蹲下来,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如果哪家炒了好吃的菜,就会在这个人碗里扒点,那个人盘里分点,有时候做得比较多时,会一家送上一小碗。

我们村里都是淤泥地,很少有人种花生,因为花生不好拔出来,但我姥姥家是沙地,每年有新花生可以吃时,我舅舅会先拔几棵送到我们家。我妈妈把所有的花生洗干净,用料水煮好一大锅,然后一家分一碗,让我和两个弟弟兵分三路,去给邻居们一家一家送。邻居们有好东西也是一样分享。

现在的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的家乡早已经通了电,村头的路灯整夜通明,再也找不到煤油灯的影子!

现在很多家门口都停上自家的小轿车,出门儿最少也要骑上电动车,自行车都很少,更不可能见到二八式自行车了。

现在的麦子直接用康麦因联合收割机,买麦子的人直接在地头等着。从康麦因里出来的麦子,直接倒在收麦人准备好的容器里,过称付钱,麦秸秆直接切碎在地里做了肥料,再也不用碾场、打场、扬场,更不会有麦秸垛用来捉迷藏!

现在老家的街道两边都是两层、三层的小洋楼,平常的日子,街上几乎看不见人,十家有七家都是大门上锁,在家的多是老人和孩子,吃饭时,都是在各自屋里。我们门口的大白杨,也早被我爸爸卖掉,再也找不到当初的热闹和温馨,分享也不复存在。

虽然曾经的记忆只能在梦里见到,但是每年都要回家的心永不改变!

回家的路,是一条熟悉的陌生路!走在那条路上,心情就莫名的兴奋,外面的风景再美,也敌不过回家的那条路;时刻记得回家的那条路,无论走多远,我们都不是无根的浮萍!

家永远是温暖的港湾,给予我们心灵的慰藉及重新出发的勇气,世界再大,也要回家!我的心里总有一个坐标,每到农历年关,它就会被激活,我们会穷尽一切条件,坚定不移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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