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5日周四晨五点,先生的电话响起,婆公公惊慌声快来,你妈妈不照了,走了。先生还咕噜句,昨天中午还烧饭的。用最快的速度过去,敲门,平日腰背笔直的婆公公佝着腰打开门,对穿了一身棉毛衫裤的婆婆喊儿子回来了,和平来了,先生抓着您的手,一遍遍喊,不应了。婆公公说您四点多还起来去阳台看看天可下雨,后上洗手间回来说不舒服,心里难过,爹爹将你扶到沙发坐下,你让他喊儿女回来,爹爹喂你喝两口水,你出了点汗,喉咙里咕噜下就一伸了。我们回来时您眼睛闭得好好的,嘴抿得紧紧的安详地去了,享年八十三岁,属鼠,一九三六年十月初二出生。
婆妈一辈子,勤劳,善良,质朴,大气,与婆公公恩爱近六十年,育两儿两女,带了两个外孙女,一个孙女,我今年见婆妈总喜欢夸她了不起,你看你带的两个公务员,一个学霸(保送复旦研究生),她总是笑咪咪地说国干哎,然后还会说孩子好了,你也好了。再然后补充说我小玉子也好哎,拿的钱比一道进去的人多,不就是她本事大些做的好些不然人家那会把。是的喔,孩子们都晓得发狠,不惜力。儿孙回,您站不动,坐在凳子上,烧菜给儿孙吃。
您一辈子就想下人好,公安局没你家人,医院没你家人。还有一句是小心为高。还有一句是家财万贯,补纳一半。你走穿老衣,我拿起你换下的棉毛衫裤,袜子去烧一边烧一边落泪,袜子还补了,眼不好,粗针大线补的,后来整理衣服时还有好多双新袜子,新棉毛衣。您节俭惯了。新衣舍不得穿,总穿旧的,我上个世纪的一件外套,我穿了头十年,拉链换了两次,您还在穿,我记得我说太旧了,您说轻,好穿脱,做事方便。
婆妈脾气好,对我唯一说过的重话是女儿六七个月时,上班回去迟女儿饿得大哭,又不喝牛奶。您板着脸说了句,你家女儿不吃,这是您对我说的最重的一句,女儿五六岁时,先生上晚班,我经常加班到十二点多,二三点也有过,还有几次是早晨五六点到家,您总是守在旁边,等我回,你再回去,那时您也六十多了,从没说过半个字,总是说,小明上班,有一次是工作做完,大家聚会回去晚,见到你趴在旁边睡着,好不好意思,你也是和和气气说大家都去你怎可不去,你守会儿不碍事的。
女儿上小学中午都是爹奶接送,吃过睡觉,不睡写做业,二老识字不多,但会打电话说,今天做,笔捏了好长时间,可是在玩,没就是捏着,我教不了,你们要管。
您老一辈子活得好有志气,好有尊严,五八年参加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连走都挑在周四晨,不耽误孩子们工作。
我们将你葬在黄山龙裔公墓,在黄山风景区北麓夫子峰下风景湖畔,山清水秀,您长年咳,此处该不会咳了,坐南朝北,阳光正好,应是不冷的,我们会将自己过好,爹爹照顾好,您安心走,婆婆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