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十一)解构与重建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和婆婆的关系逐渐康复。
虽然有时候她仍然会以过来人的身份来教育我,但是我一直坚持医生所教的正确育儿方法,以实践来践行真理,看到最后出来的良好结果,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又是三个月过去,我的体重没再往下掉。
只是,我与先生的关系仍然不咸不淡。
这三个月中,其实,我仍然不太好过。
就在我用霹雳手段初见成效的当口,我忘记了阿姨在路边对我的教诲。我以为事情已经过去,所有东西都已尘埃落定,就把整件事情告诉了我的父母,想让他们为我重新掌控生活的主动权而高兴。
然而,我错了。
我母亲是开心的;然而,我的父亲,作为一个受传统思想影响极其严重的知识分子,再次用阳春白雪的三纲五常理论严肃地对我进行了批评。
末了,我父亲说了一句:
“谁让你要嫁?既然你嫁过去了,就是人家家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做?”
我气急,但内心深处却很惶恐。
虽然对父亲的话我想着在嘴上进行着反驳,但最后只出来了三个字:
“你不懂!”
这次的聊天,让我的内心起了严重的冲突。一方面,生活的确教会了我要接受枪杆子里出政权的事实;另一方面,对夫家的情分,和旧式的家庭教育,又让我对自己“为妇之道”的践行产生深深的愧疚。
这种天人交战,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把我撕扯得质壁分离。
慢慢地,我惊恐地发现,当我和宝宝单独在一起时,偶然间,一些可怕的想法就会像魔鬼一样,张开他的双手,掐住我的大脑。
尤其是当宝宝慢慢长大,学着以淘气的方式来探索这个世界,而我又疲于应付,心生不满时,就会出现把这些想法付诸实践的噩梦心态。
比如我偶尔来到窗户边,会想要抱着宝一起跳下去;再比如给他洗澡的时候,偶然就会出现想跟他一起埋进水里的想法……
这些东西,就像一个面目狰狞的魔鬼,异常吓人。但是还好,每次我的理智都会早早地跳出来,和它互掐,直至扼住它的咽喉,反着摁回去。
然而,虽然魔鬼暂时会被摁住,但是,一旦我的消沉情绪开始发作,理智躺回心底休眠时,它就会像一个发涨的气球,迅速地跳出来,企图把我陷在里面,憋死在它冰冷的怀中。
而且,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消沉情绪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会被引发——有可能是沉闷的天气、别人的故事、或是先生一次无心的话语——我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简直就像换了一种人生。这种不确定性,开始让我感觉到迷雾重重的恐惧。
因此,我从不让宝宝靠近窗户,我们俩在一起时,一定会远离阳台窗户这些地方。如果非要靠近,最少也要一米开外。
在给宝宝洗澡时,我会准备尽可能多的玩具,名为让他爱上洗澡,实为分散我自己的注意力,好不让那种可怕的情绪,向我伸出恶毒的触手,将我拖进它预设的陷阱。
尽管我已经有所意识,也有了一些防范,但比起之前,我仍然暴躁了许多,也神经质了更多。
我常常会忘掉以前不让宝宝感受家庭冷热暴力的决心,当着他的面,就与先生因着鸡毛蒜皮的小事爆发剧烈争吵。
而我的婆婆,对这一切毫无办法。她试过抱着宝宝过来让我恢复冷静,但是这一招非但没用,反倒让我在当时更加暴怒——因为我的潜意识里还是不想影响孩子,然而我的情绪魔鬼却控制了我的行为,那时候我相互撕扯着的内心就会雷鸣电闪,唯有暴走才能闯出一条活路。
我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妙,就在日常心平气和时,上网进行了抑郁症分数测评。我的得分相当高,我彻底接受了自己就是一个产后抑郁症的患者的事实。
抑郁症是个泥潭,掉进去容易,想要再爬出来,好难,好难,好难啊!
但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我没有时间去寻找心理医生,且我当年大学时的一门有关心理学的课程学得还不错,因此只能尝试着,看看靠自己的力量,能否打开这个心理牢笼的大锁。
本来为了更好地哺乳,我开始适当地给自己补充一些营养制剂,比如钙、铁等——虽然我不知道它们能否在生理上直接帮助我摆脱困境,但实际上经过一定时间的补充,却让我明显感觉到了心情上的好转,我没那么容易疲劳焦躁了。
于是,我开始觉得,也许我能靠着自己的力量慢慢走出来。
但是,事情往往没那么简单。
在一次宝宝和我的游戏中,长了几颗小牙的宝宝,在没有任何预告的情况下就抓住我的胳膊,像只遇到猎物的小兽,小嘴一张,就给了我一口,尖牙利齿地还不松嘴。那是扯着皮子啃咬的,瞬间把我痛得灵魂出窍。
我脑子一白,那个魔鬼被放出来了,它命令我张开血盆大口,照着那个诱惑我的嫩白小胳膊,反咬了下去。
“啊哇哇!”我的宝宝猛地尖叫着痛哭起来,大滴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听到他的尖叫声,我的理智醒了过来,锤开我的牙齿,把小家伙的胳膊抢了回来。
只见上面红红的一排牙印。不一会,红转肿,慢慢转为青黑色的淤伤。
我一看,心头渗出了血,眼泪就涌了出来。这也让我头一次意识到,光靠营养补充剂,也许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那又能怎么办呢?我苦苦地思考着,慢慢在挣扎。
在一次偶然的事件中,我终于发现了一次真正的转机。
下一章(十三)灵魂永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