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棉瓦下的母子

母亲,是唯一使死神屈服的力量  ——高尔基

一辆水泥车疾驰而过,黄土混着水泥被轮胎卷了起来,像恶魔一样盘踞空中。经久,尘霾散去,一间孤独的房子显了出来。

田字格的窗,标准的三角屋顶,屋檐很长很长,像从小朋友美术本上跑下来一样。只是小朋友的屋顶是彩色的,这间屋顶是白色的。

刚子跟着妈妈搬过来的时候,才3岁。三岁的他,皮肤黝黑,瘦弱干练,稚气十足。笔直的站在新家面前,眼睛一闪一闪的,里面像是装有小星星。妈妈告诉他,新家的屋顶是雪做的,这个家啊,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呢!

接踵而来的是扎人心魄般的贫穷。生活还要继续,妈妈带着离家时的一些散钱,托人在镇上买了一个二手的柜台,顺带接下了一小批日常用品,准备在家里开办一个小卖部。刚子很开心,形形色色的东西看得他眼花缭乱,蹦蹦跳跳的围在妈妈身边,小脑袋晃来晃去,问这问那。妈妈有点不耐烦了,从一个袋子中摸出一块大大泡泡糖,惊喜的递到刚子面前,红色的蜡纸,上面还有个带着头套的超人。刚子的小手小心地将这好看的包装纸拆了下来,里面的东西软软的,像刚子经常玩的泥巴。一口咬下去,甜到了心眼里。

刚子坚信自己的家独一无二,自己也是。妈妈经常告诉他,“刚子你是最独特的存在,你和别人不一样,那是因为你比他们更加优秀。”孩子的世界总是充满着爱与美好, 他们的灵魂就像湖水一样澄澈。他们就像一张干净的白纸,刚子的妈妈,在这张纸上用心的写下了——自信。

夏天很热,被晒透了的房间像蒸笼一样,屋内一顶吊扇呼呼的吹个不停,倔强的想把热气赶出房间,砖铺的地上被妈妈撒了一次又一次水,大多却是顺着砖缝渗下去了。白天,刚子跑到对面的一棵树下玩耍;晚上,和妈妈坐在门口看着星空吹着夜风直至温度降下来。

这天,刚子躺在妈妈怀里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妈妈粗糙的右手佛过刚子的脸,轻轻的摸去了他额头的汗,心疼的抖了抖儿子短裤上的灰尘。妈妈看着对面浮动的树影,叹了口气,自己才不到30岁啊,硬是被生活磨去了青春,失去了爱情,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一切,想起这些,种种经历宛如皮鞭一样抽在心头;可是为了孩子,她宁愿带着他远离那个凶残的父亲。夜,静悄悄的;爱,软绵绵的。

一早,日光从石棉瓦的小孔中射下来,把空气中的尘埃照的无处遁形。妈妈在整理货物,三三两两的村民进进出出,买上一包烟,或是一瓶醋。正是农忙季节,农民们满心欢喜的到地里收割。刚子翻了个身,睁开惺忪的睡眼,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太阳。

哦不,太阳一直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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