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师姐，你就放心大胆的提剑而去，我就在咱们这无心道道观门前为你沏一壶你最爱的峨眉竹叶青等你归来。

师弟，此去不知能否过来，若不回来，你不必等我，替我饮了这杯茶即可。

师姐，你别开玩笑了，自你出师以来共出道观81次，这番对话我们也经历了81次，可哪一次你不是平安归来，然后嫌弃我沏茶不好，不是水温太低，就是茶叶不嫩，顺带喝上它一二三四杯。

师弟，我那是渴了。

好好好，就当作你渴了，我对着下山的师姐说道，眼光停留在她那一袭简雅的马尾上三秒，转身走向小屋。

02

师姐，救过我的命。

三年前，我被人偷袭，一路追杀至无心道所在的逍遥山山脚，最终因体力不支终于晕倒过去，再次醒来是在一间被竹林围绕的小木屋内，简洁的木屋内除了一张书桌俩把凳子之外再无其他，余下的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一心，他不能留在这，待他醒来你立马送他离开咱们这座道观。

师父，他刚受了重伤，他的伤势是你亲自查看治疗的，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离开咱们道观就是死路一条，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啊。

一心，师父知道，可是咱们这无心道自打存在以来就从来没有让男人进来过，先祖也曾立下祖训，所谓无心，即是无情，所谓无情，就是不可与男人产生任何瓜葛。违反此条祖训者，皆要逐出师门。

师父！我知道，可是无心道不是一向乐善好施，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无心道才被誉为武林正道，这鲜亮的四个字的匾额就挂在道观的门口，今天要是让正躺在屋内的这个男人出了咱们这道观，那这匾我们怎么能够问心无愧的继续挂着。

唉，一心，你这样为师很是为难，你的那些师姐，肯定会以此要挟你的啊。

师父，我不怕，我只知道救人要紧。

这段对话对彼时躺在床上的我而言，完全没有一点意义，直到师姐与我一同被遣往道观后院的客房内，我才明白了它的真正含义。师姐为了救我，放弃了道观下一任道姑的掌门人身份，并自愿弃出师门，才以道观客人的身份住在这客房内，悉心照料直到我完全康复。

师姐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03

康复，已是三个月后。

师姐跪在道观门前三天，只为重新入道，师父以及道门所有师姐师妹答应了，但条件是必须代替师门下山替天行道99次，才可重新作为入门弟子。‘

所谓替天行道，便是下山朝着东方行走，路遇歹徒就杀他歹徒，路遇贫穷就予以搭救，路遇不义，就拔剑相助，路遇不公不正不孝不义，皆就地伸张。

而我理所应当的走出道观，但没有下山，而是在道观向西一里之地搭建小屋，只为能够有机会日日见师姐一面，只为能够报答师姐的救命之恩。

师姐常常嘲笑我武艺不高，才会被人追杀至如此地步以至于差点丢掉性命，于是我将计就计，请求师姐教我武功。自此，道观门口的竹林里便成了我俩练剑的练功房，每次替天新道归来便会与我在这竹林里“厮杀”，当然，这一切全部都瞒着道观。

第一次，她握住我的手，教我执剑。

第二次，把着我的胳膊，授我挥剑。

第三次，割伤我的手指，予我练剑必经的苦痛。

第四次，第五次……

直到今天她再次下山，我已经掌握全部，约定好等她归来，便进行我期待已久的舞剑。

04

峨眉竹叶青的香气萦绕在身上的衣服上，久久不肯散去，今天这壶茶我已热了七次，而在平时三次便可见到师姐上山的身影。

整整三天，我坐在道观门前一动不动，直到第四天早晨，才用力推开道观的大门方知师姐已经不在人世，飞鸽传书而来的消息说道，师姐此次下山正好遇到一伙对村庄烧杀抢劫的山中匪盗，实诚的师姐依旧遵循着遇不义便就地伸张的许诺，拔剑向前，她一弱女子再武义高强怎能敌这源源不断的彪悍匪盗，最终被乱刀砍中。

转身走出道门，一口喝下杯中为师姐准备许久的竹叶青，去我那小木屋，换上一袭白衣，挂上自己即使晕倒还不肯松手的宝剑，下山。

师姐，别怕，我这就来找你。

寻你，也寻仇。

等到了师姐遇害的村庄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幸存的村民将他们的救命恩人一心师姐裹上白布，放在村中的祠堂里。见到她时，她一脸温柔，即使慌乱中中刀，她的马尾也还安静的躺在她的衣间。不离她身的佩剑被我紧握手间，这才注意到，师姐的剑柄挂着的香包里藏着一只小巧的真丝手绢，打开一看，手绢的一角清清楚楚的七个小字，

师弟，师姐动心了。

05

一天之内，我寻便了师姐走过的三百里路，跨过俩条河流，翻过一座山，终于找到了这帮匪盗。

师姐，你我允诺的“舞剑”，今天就让我一人独自来演便好，你看着就行，我对着脖子间挂着的一缕师姐的头发以及怀中的手绢说道。

左手执她剑，右手把着我的剑轻轻敲开匪盗的山门，

你谁呀，找死吗？门口守卫冲着我喊道。

没说话，轻轻一剑挥向他的脖子，鲜血喷在我的衣上，滴落在师姐的剑尖。

师姐，你不知道吧，没受伤之前的我可是武林中那鼎鼎有名的武林第一剑客叶孤城。被追杀那是因为武林中的其他剑客都觊觎我手中的这把名剑——凌虚剑，嘴里念叨着，我左手挥出师姐的佩剑，一排惨叫声决然响起，转身凌虚剑刺向叫嚷个不停的所谓匪盗三帮主。

聒噪！！！！，轻柔地从他喉咙中拔出凌虚之后我喊到。

师姐，你看师弟这剑舞的如何？

我愈动愈快，步法灵动，双剑不停地在空中挥舞，化作一道道虚影，一声声的求饶充耳不闻，只是想着师姐的身影，想着师姐还未喝到我沏的竹叶青，

这茶，我可是整整煮了三天！

你们知道吗！我等了师姐整整三天，我冲着面前一排唯唯诺诺不敢上前的虾兵蟹将吼出。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的杀人了， 师姐，你说你动心了，殊不知我在嗅到你屋内的那股清香开始，便已对你入迷到骨髓，无法自拔。

好汉饶命，匪盗首领跪在一众尸体之间，哭喊着问我，到底哪里惹到少侠了，对我这帮人痛下如此残忍之杀手。

无他，只因你动了我的女人，我对着头颅掉落在地的首领嘴角微动。

06

将滴血不止的凌虚剑归鞘，与师姐的尸体深埋在带着芬芳的泥土中。

师姐，未行完的的天道，就由师弟替你完成，我握紧师姐的佩剑心中默许。

一心，你留心的这句动心，也够我叶孤城撑完这辈子，这竹叶青，我还沏给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