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排练进入了尾声,我们最后再合练了一遍,佩觉得应该没问题了,说了几句明天大家加油的话,然后大家就各回各家了。
我还在迟疑要不要送佩回家,佩已经自己先提出来了:“那个,小晨,你要不要送我回去啊,天都快黑了,我会害怕的哦。”
我连忙点头:“好啊好啊,我也正想跟你说我要送你回去呢。”
佩做了个“切”的嘴型,然后背起她粉红色的书包,说:“快走吧。”
不知怎的,看到她粉红色的书包,我脑海里立马跳出了她那件粉红色的小内内来,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我忙侧转了身子,走在前面:“好啊,我来开路。”
一路无话。走了十分钟的样子,佩的家就已经近在眼前了。我说:“到你家了,你快回去吧。”
佩轻声嗯了一下,像只小猫一样象征性地动了动脚掌,却没有走开。
我一看就知道她是有事情要跟我说。站在她家前面,我挺担心被她父母发现的,而且被伟看到……也不太好。所以我直接问她:“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
夕阳的最后一抹酡红在西山褪尽,夜幕隐匿了佩脸上的羞红。她声音有些怯怯地说:“……这周星期六是我的生日……我想请你陪我……一起过,行么?”
说完,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我,像是怀着巨大的勇气在期待着什么。她比我矮不了多少,但是这一刻,我觉得她就是一个十足的小女生,心中的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我揣度着她这句话的意思,然后问了一个大煞风情的问题:“除了我你还请了谁啊?”
佩期待的眼中闪过一丝嗔怪的意思,像是在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然后又低下头去,声音小得如蚊呐一般:“就你,和我……”
我当时就虎躯一震,险些把持不住自己。脑子有一阵是懵的,心里不断在回响她刚才说的四个字:
“就你,和我。”
“就你,和我。”
我那时可不知道这四个字的分量,只觉得很不好意思,然后心中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悸动。后来我才知道,这叫做怦然心动。
良久,我才想起佩还在等我的回答,我木讷地点点头,说:“好的。”
佩对着我说了声傻瓜,突然飞快地跑开了,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她欢快的笑声。我傻愣在原地,心中有一种情愫逐渐弥漫了心脏。
回到家中,天已经全黑了。爸妈自然担心地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如实地说今天放学后排练了教师节的节目,爸妈听我参加了节目还挺高兴,要我赶快吃饭吧。
我嚼着饭粒却高兴不起来,心里惆怅得很。我老想着佩对我说的一些话,做的一些动作,脑海回放着她和我之间的一切镜头,心里确实会有丝丝甜意浸润着,但是更多的是初遇情事的慌乱无措。
爸妈当然看不到我的心理,以为我只是累了。见我放下了碗筷,妈妈突然带着神秘的语气对我说:“今天,爸妈给你买了一个你一直想要的东西。”我只是无神地点了点头,脑子什么也没想。
妈妈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了后面放杂物的房间,打开了灯。在温馨的橘黄色灯光下,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正闪闪地发着光!
我当时惊喜坏了!我都怀疑那天是不是我生日。
妈妈说我走路太远了,我也长大了,所以他们不用再过多担心安全问题了。说了这些她也没多说什么,回房间休息去了。我抚摸了一会儿新车,不敢想象我明天就可以骑着自行车上学了。而且……佩不是说周六要我和她过生日吗?我骑着车去就方便多了。
对了!说到佩的生日,我要给她准备礼物的呢。送她什么好呢?我边想边回到房间,在书桌前坐了好一会儿,又躺到床上看了半天天花板,突然我想起了以前在课外书上看到的一个故事。想到这儿,我不禁心脏一顿狂跳,不知道自己那样做到底好不好。我闭上眼睛,一咬牙,心一横,死就死。
第二天,我骑上了我的座驾,在父母大人的叮嘱下,我这个听话的孩子不紧不慢地骑出了村子,回头见没熟人,果断加速往前冲去。
路过一个装裱得不错的精品店,我进去买了件东西,还专门买了个漂亮的盒子将它装起来。之后我又骑了一段路,在一家超市里买了一盒巧克力。将东西好好放在书包后,我不急不慢地骑到了学校。
骑车果然快了很多,我看了看挂钟,今天我在路上耽误了挺久,也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
佩还是往常一样端坐着在读课文,我看了她一会,心里轻轻漾起一阵小小的喜悦和期待。
一上午平静地过去了。中午的时候,我和伟一起去吃饭。吃饭的时候,伟时不时抬头看我一会,却没有说话。
我被他看得快崩溃了,停下餐具,冲着他说:“怎么了?”
伟仰起他有些慌张的脸,小小的眼睛总是躲躲闪闪的。我觉得我是个够内向胆小的人了,可是有时候我真觉得伟有点人如其名,是真有点萎,连我都为他着急。
伟嗫嚅了半天终于开口:“我就是想……问一下那个……你转告佩了吗?”说完伟竟然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了。
我一时没明白他的话,琢磨了一会才恍然大悟,他的意思肯定是问我有没有转告佩他喜欢她的事。尴尬和愧疚感都一股脑从我心里涌了出来。当初伟问我喜不喜欢佩,我表示我不喜欢。结果没想到之后我发现自己其实是喜欢她的。这样的话,岂不是我正在夺人所爱?受害的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去跟伟解释现在的状况。我只能缓缓地摇了摇头。
见我摇头,伟却像是舒了口气一样。他笑着对我说:“幸好,幸好!现在还没到最好的时机,我不能贸然出动。”
我沉默地点点头,埋着头不停吃饭,心中不是个滋味。
下午是教师节演出时间,我们班的舞蹈节目虽然简单了点,但是挺有创意,而且富有青春气息,最终被评为了一等奖。大家都很开心,可是我心里却始终笼罩着一层乌云。而且在退场的时候,我看到捷阴冷的目光一直直射着我,这让我除了郁闷之外更多出了一份隐忧。
表演结束之后就只剩一节自习课了。自习课老师不来,就成了聊天课。我坐着无聊地翻了翻《小学生月刊》,觉得小腹有些鼓胀,我向值日生招呼一声,去厕所解决生理问题。
我出教室才走了不到十米,后面就传来鹏喊我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山和鹏正朝我走来。
我意识到他们应该有事要对我讲,就站在原地。他俩走过来,鹏搭着我的肩膀,示意边走边说。
山四下望了一下,靠着我肩膀低声说:“这段时间你不要一个人上学、回家,最好和我们一起走。我看那两个垃圾要找人堵你了。”
我点点头。山看了我一会,我感觉他眼神有些奇怪,果然他说了句更奇怪的话:
“你抢了捷的女人?”
我啊了一声,表示很惊讶:“没……没有啊。”
鹏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没事,大家都是男人嘛!”
我尴尬地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鹏这句话确实挺应他自己的,后来,他十五六岁去南方一个大城市厮混,被人打成重伤送进医院急救。他当时孑然一身,身无分文,一个女生给他垫了几千块钱的手术费。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再后来,也就是我们都十八九岁的时候吧,我听说他结婚了,可是他对象还是不是那位有情有义的女生,我就不知道了。再一年,听说他有孩子了。有点诡异的是,在这之前几个月,他父母突然心血来潮,也生了个孩子,幸好,是之前。
扯得有点远。我听了山和鹏的话,还是挺感动的,作为一个好学生,我诚恳地说了声谢谢,结果他俩都说我见外了。我也就笑笑,没再说什么。
一起缴完水费,山示意我先进去,我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他是不想引起双截棍的注意。
走进教室一看挂钟,发现只有十分钟就下课了,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