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荆州此地，素有十大匪城之首的名号。麻将大小的城内，龙雁鱼虾作浪称霸，其中最臭名昭著的，要属“径慈”集团。小北门的芙蓉楼酒店是“径慈”集团旗下产业，在荆州城内做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从四开大门进入，大厅富丽堂皇，门口左侧雕出一个小型瀑布造景，流水假山鱼池好不生动。沿墙摆着一路晶洞玉器，前台区域正中央的墙上供奉着一座关公神龛。此时几个男人正站在神龛前，焚香敬拜。为首的一位西装革履，恭恭敬敬地拜了三下，上了六柱香。随后拍一拍手上沾着的香灰，对身后的人说：“剻越，关二爷护佑，你带人去吧。”此人正是“径慈”集团的董事长刘琮。

    剻越答应一声，吩咐几个兄弟自行领了枪支，将枪藏在面包车后备箱里出发了。“径慈”集团在国道收费站附近搞了个家禽批发交易商行，专做迫使过往运鸡车交保护费的生意，前几天遇到个负隅顽抗的贩鸡商，扬言上头有人，要当天值守的兄弟们好看。值守的都是底下的小喽啰，胆小怕事，把人放走了，韩嵩知道后训斥了他们一顿，赶紧禀报给了老大。事情要是真被捅上去，不但交易商行会出事，老大刘琮也会被牵连，他们是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剻越按照老大的计划，准备杀人灭口。一行人埋伏在那贩鸡商返家的必经路口。那人经过此处，便遭到残忍枪击和刀砍。手里猎枪打出子弹后的一秒，看着眼前飞溅出血花，剻越想到：“呵，我们老大刘琮就是荆州市政协委员，什么上面有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二、

    三月的荆州已有蓬蓬春意。

    早上，关羽乘公交前往警局。荆州民风剽悍，司机师傅把公交开成了赛车，从狭窄的城墙洞打着旋飘移过去。关羽只好紧紧抓住扶手，以免摔倒。他旁边坐着俩随车身摇摇晃晃的小女生，正拿着手机叽叽喳喳地聊着。

    “这次荆州文化节邀请了周瑜诶！”

    “真的吗？我们市啥时候这么有钱了，连这么著名的演奏家都能请到？”

    “你看热搜嘛，第三个就是。荆州文化节暨音你心动巡回演出，而且荆州还是首发站呢。”

    “这次文化节有看头了，帅哥谁不爱看，肯定人特别多，咱们赶紧抢票吧！”

    关羽站在一旁听着。演奏家周瑜名声之大，连他这个忙于工作不问娱乐的中年人都知道。前几天领导还在跟他说这件事。这几年荆州市在准备申请创文创卫，四个月后的文化节，市里花重金请人著名演奏家来提升城市形象，助力创文工作，他们市警察局要负责这次文化节的治安管理。

    下公交过个马路就是警局。关羽进办公室换警服，见周仓王甫已经到了，正在看卷宗。“组长早！”两人打过招呼，又埋头开始整理资料。不一会儿，两个青年干警说笑着进来了，见到关羽立马噤声，恭敬地喊了声：“关队！”关羽朝他们点头示意，拿着资料出了门，留下句话：“让习珍关平他们俩抓紧点，九点准时来会议室开会。”

    进门的俩年轻人进了自己的工位，相视一眼，如释重负。关队是荆州市警察局的名人，立过不少战功，浑身上下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让人多少有点拘束。周仓转过头笑道：“习宏，你哥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走？”年轻人一边泡茶一边答道：“他昨晚和平哥一起值夜班，没回家，估计是在值班室随便对付了一夜。”另一个年轻人关兴道：“这会儿还没醒吧，我去喊他们。”

    九点整，会议室里整整齐齐坐满了人。周仓王甫、关平关兴、习珍习宏六人面前会议桌上都放着一大摞纸质资料。关羽开口道：“径慈集团的资料各位都看完了吧？”

    自从全国扫黑除恶行动开展，荆州市公安局接到不少国家公安部、省公安厅转来的举报信件和信访函件，举报径慈集团涉黑涉恶。警方秘密成立专案组，任关羽为组长，调查径慈集团涉黑涉恶案件，掌握黑恶势力情况，寻机抓获犯罪分子。七人根据举报材料分头调查了近六个月，基本掌握了径慈集团的犯罪事实。

    关平昨晚看了一晚上卷宗，现在眼下青黑，精气神却还很足：“队长，我仔细梳理了卷宗，之前他们闹出过多起恶劣命案，我们在抓捕过程中遇到的阻力很大，我怀疑，警局里有他们的内鬼。”

  “径慈集团是一个家族式的黑帮势力，董事长刘琮是原来的政协委员，只手遮天地。他那两个小弟剻越、韩嵩这么兴风作浪，可不是背靠他好乘凉。”习宏道。

    王甫道：“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刘琮很狡猾，他把自己摘的很干净，基本不参与径慈集团的地下事务。”

    “现在最大的难题是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举歼灭他们。”关羽道，“我们目前能做的，只有尽量掌握剻越、韩嵩的行踪，随时准备行动。”

    会议室里其余六人齐声道——

  “是！”

三、

    一连几天，除了王甫留在警局进行技术攻关，关羽带着剩下的组员干警一直在出外勤。

    作为盘踞在荆州最大的家族式黑帮势力，“径慈”集团既猖狂又谨慎。短短两年内，荆州城区及周边连续发生多起枪案，在“径慈”集团枪下已有三条亡魂，多人伤残。剻越和韩嵩的恶名在荆州老百姓里都传的很广。但经习珍、关平的调查，剻越和韩嵩头上还有一个幕后老板——刘琮。

    可惜的是，尽管警方能隐约推测出刘琮和他们的关系，却无法掌握刘琮涉黑涉恶的具体线索。这位行事滑溜得像泥鳅一样，习宏每每查到什么，线索马上又会断掉，好几次气的在办公室里骂娘。

    正在警车里盯梢，关羽的手机响了。

    “老关，你手上工作让下面人接一下，局里有个紧急会议，尽快回来！”

    匆忙赶回警局，关羽才知道，在他跑外勤的这几天，荆州市上了好几个高位热搜。原来自从市政府公布将联合著名演奏家周瑜共同举办荆州文化节，同时周瑜筹备已久的“音你心动”巡回演唱会也将从这里首发，无数网友将目光投向了这座古城。

    历史文化，周边景点、政府工作……市政府正乐见于荆州关注度的上升，突然爆了一条#荆州一男子铁链锁妻#的热搜。热搜点开是一条网友转发的视频，视频内荆州市一贫困户董某正在接受爱心捐助，一闪而过的镜头里，一个女子脖子上套着锁链，卧在车棚里。这条视频目前已有20万转发，达到了一级舆情。

    市警察局紧急召开会议，正是要解决这件事情。

    关羽在同事的操作下看了那支视频，额头青筋暴起。他气得骂出了声，被同事劝抚住了。他正想请缨接下调查铁链锁妻的腌臢事，领导说：“老关，知道你能力强，为人又正直，扫黑除恶是我们局这两年的头等大事，这件事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经上级指示，这次调查安排给了糜芳和傅士仁。

    关羽知道领导说的没错，心想也是，才又坐了回去。“径慈”集团心狠手辣又狡狯异常，这事确实只能自己来处理。他兀自想去了，领导讲话的声音飘到很远，直到——

    “无论如何，不能影响四个月后的文化节，文化节和创文工作息息相关，和荆州日后的发展息息相关。事关重大，希望同志们辛苦一点，抓紧一点。都明白了吗？！”

    “明白！”

四、

    荆州的天变得很快，雨常常一下就是半个月。

    关羽一行七人在雨天蹲守、追踪，几乎吃住都在车上。泥泞和潮湿总是令等待更加烦躁，关羽透过雨幕盯着后视镜，芙蓉楼门口的迎宾小哥已经忍不住偷偷打过好几回呵欠。王甫查到刘琮今天要在芙蓉楼会客，说不定会有什么大动作。

    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驶向门口，带着白手套的门童弯腰替后座开了门。

“是韩嵩。”关兴低声说。

关平皱眉：“怎么没看到刘琮？”

      韩嵩从车里下来，消失在四开大门后。关羽隐隐感到今天的行动估计是要失败了。刘琮不露头，他们进去搜查的代价太大，不仅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还会打草惊蛇。他颇有些恼火地看着门童将车开走了，心下一阵烦躁。

      “关队你看！”习珍突然低声喊道。

      又有一辆车在酒店门口停下。众人心悬停在嗓子眼，这次里面坐的不会就是刘琮吧。然而事与愿违，下来的不是等待已久的集团董事长，而是两个他们根本没想到过的人。

      傅士仁和糜芳。

      周仓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习宏关兴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关羽，见他脸色涨红，明显心里有火，便把到口边的话咽了下去。耳机里王甫问是谁，关兴把名字一报，那头也开始沉默。

      半晌，频道里传来带着电磁的人声。

      “关队，千万别冲动，要上也得多点等会儿。至少，等宴席开始再行动。”

      忍气吞声等了半个小时，关羽带着周仓关平习珍进了大厅。身份亮明后，他对前台说：“警察办案，带路，去你们最大的包厢。”前台唯唯诺诺领他们去了，周仓关平率先破门而入，习珍和关兴制服了坐在最靠近门边的剻越。

      饭桌上的人具是一惊。刘琮很快调整好脸色，道：“各位警官，不知道何故打扰我和朋友吃饭啊？”

      关羽扫了糜芳和傅士仁一眼，看向被按住的人，说：“剻越涉嫌聚众赌博，跟我们走一趟。”

      “哎呦，小剻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刘琮惊讶道，“我告诉过你们很多次了，违反公序良俗的事情不要做，你怎么就不听我这个大哥的呢？”

      关羽冷冷道：“少为他开脱，这可不只是违反公序良俗这么简单，这是违法！”

      刘琮脸上带着笑容，给关羽让出条路：“关队长，久仰大名。您尽管去查，我这小弟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刘琮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您打前台过来肯定看到关二爷的神龛了，我信奉关公，关公那么正直的人，我也不是做坏事的人哪。”

      关羽压下快要脱口而出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好鸟”，押解剻越转头就走。身后几人也都踏步流星地跟着他离开了。

五、

      回到警局，周仓王甫去审问室审剻越去了，关羽坐在工位上，把习宏喊了过来。“你们年轻人手机玩的溜，给我找找有关铁链锁妻案子的新闻。”习宏拿来手机翻找信息，越看眉头越紧皱。

      关羽道：“说给我听听。”

      “3月12日，荆州一男子铁链锁妻上热搜，3月27日，荆州市政府官方号荆州发布回应称不存在拐卖行为，这条激起了民愤，转发达41.7万，我看了一下基本上都是在骂政府不作为的……之后网友在寻亲网上找到了一个叫林颖颖的东吴失踪女孩，认为眉眼非常像，失踪女孩的妈妈给东吴警方写了申请信请求测DNA，两天前……”

      “怎么不说了？继续。”

      “两天前，荆州发布回应称，经过警方调查，被锁女子的DNA在两年前办理结婚证时已录入“全国公安机关查找被拐卖信息系统”，将其与“全国公安机关DNA数据库”比对，未发现亲缘信息……靠！这就是糜芳和傅士仁查的案？！”

      “这两个插标卖首之徒。”关羽冷冷道，思索了一阵又吩咐：“让周仓和王甫也别审了，会议室集合，我有事情交代。”

      会议室再次坐满了人，还是上次的座次。习宏正在跟周仓几人讲他刚刚在网上搜集到的信息：“这叫什么事儿啊，网友查的都比他们详细！”关平和王甫俩人一边听着，一边碰首低声说着什么。

      “习宏都跟你们讲了吧？”关羽一说话，会议室里其他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我刚刚联系了指挥中心的诸葛主任，他说东吴警方已经派了特别行动组过来和我们接洽。我们一直找不到刘琮参与径慈集团涉黑的证据，这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关队，你是说……？”

      “被锁女子两年前这个结婚证办的蹊跷，很有可能是通过刘琮之手。找到当年受贿行事的官员，我们五月之前就能把径慈集团一网打尽。”

六、

      东吴警方来的很快。

      对方的几人都很年轻，让关羽不禁有些感慨。他当年也是如此猎猎风行一般的年轻人，然而现在经过二十多年生死搏斗的洗礼，已经变成“惊沙扑面利如刀”的严肃中年人了。关羽知道私下队里的几个年轻人都有些敬畏自己，但眼前这个年轻人明显缺少这种过分的敬畏，他抬手道：“久仰了关队，我是东吴3.12案特别行动组组长孙权，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合作愉快！”

      “孙队长，幸会。”关羽握住他伸出的手，“卷宗已经整理好了，你们熟悉一下，我们就可以开会部署行动。”

      东吴的几人虽然年轻，效率却很高，很快两方干警便都分配好了任务。孙权带着自己小队的三人解救被锁女子并调查当年给她上假户口的受贿官员，关羽带着自己的行动小组审问糜芳和傅士仁，从他们嘴里撬出刘琮涉黑的行动。短短几天内，两队人马已经将事情的真相还原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这个贫困户董姓男子和径慈集团的二把手之一韩嵩沾亲带故，平素里是个懒汉无赖。他三十四岁还打着光棍，就动了买个老婆的歪心思，靠着亲戚关系找到韩嵩，请他帮这个忙。韩嵩于是动用了刘琮的人脉，不仅从人牙子那儿买了被拐女孩林颖颖给他，还替她上了本地户口。东吴警方审问的受贿官员在确凿证据下，为减刑抖出了刘琮曾给自己送礼促成此事。在警方的救援下，林颖颖已经送往医院治疗，目前状况良好。

      至此，铁链锁妻的真相水落石出，扫黑除恶的最后一环也彻底合上，马上就能把径慈集团这一黑帮势力抓捕归案了。

      许是破案在即，大家都有些兴奋，几个年轻人坐在车上甚至有心情东拉西扯，插科打诨。关兴朝着对讲机道：“权哥，听说你和大演奏家周瑜很熟啊，能不能给我们要几张签名照？”电磁声那边孙权大笑几声，爽快答应了。

      就在此时，王甫突然介入了线路，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好了！关队，刘琮他们把林颖颖从医院带走了！”

七、

      周仓把车开出了生死时速。

      车里刚才快活的气氛不复存在，大家脸色都十分凝重。3.12案既是一起恶劣的拐卖妇女案，更是扫黑除恶的关键案件。林颖颖是让径慈集团彻底落马的最重要的人证。刘琮他们一定是料到这点，绑走了她准备灭口。

      关羽迅速安排好了任务：“孙队，你们的人他们不熟悉，可以先装作住店旅客稳住对方，周仓和我一起等你们进去后开车冲进去，关平关兴、习珍习宏你们四个绕后包围。”

      他看着几位队员年轻的脸，顿了顿又交代到：“情况紧急，支援部队正在赶来的路上，对方手里有五只猎枪，各位，一定要注意安全。”

    车很快刹在了小北门。一切都按照计划行动。看着孙权等人进了前厅，关平关兴、习珍习宏也都已就位，关羽一声令下，周仓猛地一踩油门，冲进了芙蓉楼酒店的前院，直冲向正门。两人摆脱了扑上来阻拦的服务员等一干人，往孙权在耳麦里提供的方向赶去。

      周围是一片惊慌嘈杂之声，关羽已顾不得这些。他只觉得气血涌上头脸，心里只有尽快解救人质的念头，仿佛一切行动都只依靠本能。他在奔跑中撇见那座关公神龛。里面的香火还续着，关公像威严端正地看着前方。关羽转身冲上了三楼，一个房间传来女子挣扎的声音。

      这是一个套房，关羽和周仓用万能房卡刷开冲了进去，刘琮正在把林颖颖绑起来，林颖颖奋力挣扎着。听到门响，刘琮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枪对准了门口。

      “退后！把枪放下！不然我马上杀了她！”

      刘琮勒住林颖颖的脖子，关羽和周仓慢慢退后，把枪放在了地上。他们都在等，刘琮在等韩嵩带着小弟过来帮忙，关羽在等孙权、关平他们来支援。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韩嵩等人已经赶来，关羽和周仓两人被包围在中间，情况危急。

      刘琮的枪仍然举着对准关羽，千钧一发之际，关羽的耳麦里传来了孙权的声音。“关队，我们所有人已经潜伏就位。随时准备缉拿。”

      关羽和周仓对视一眼，都了然对方所想。关羽朝刘琮开口道：“关二爷是个好人，可惜，拜的人心歪了。”

      他猛地扑向刘琮，刹那间，他看到一颗子弹向自己穿梭而来。那一刻，关羽的脑袋里似有战马嘶鸣。周仓的子弹在毫厘之差间击中了刘琮，孙权等人快速上前和韩嵩等人扭打在一起。战斗以黑恶集团被制服结束了。

      关羽倒在林颖颖面前。那个可怜的女人颤抖地哭着。关羽的眼睛慢慢地阖了起来。弥留之际，他似乎又看到那座供奉着香火的神龛。身着青甲的红脸关公像威严地注视着他。

八、

      七月底，荆州市文化节暨周瑜“音你心动”巡回演出如期展开。

      人民剧场内早早就为周瑜的演出进行了别出心裁地设计与布置，场内一片灯火璀璨，场外走廊里五步一宣传海报，俨然成了小型的周瑜个人展览。临近演出时间，周瑜的演出团队成员在场内仔细调试设备，检查设施，为这场万众瞩目的演出做着最后的准备。

      荆州市警察局负责这次活动的治安，原扫黑除恶特别行动组的各位干警已经重新分散到各个单位，继续日常工作。他们顶着烈日在自己的岗位上值守，听着远远传来人群的喧哗与骚动。周仓被分配到离剧院很近的执勤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荆州市民拿着演出门票从他身边穿行而过，热烈地讨论着今天晚上唯一的主角。剧场外的大楼上嵌着的巨大屏幕今晚将同步直播周瑜在内场的演出，因为执勤任务不能进内场体验大演奏家的现场演出多少有些遗憾，幸好还有这个大屏幕稍做弥补。

      等一会没什么人了中间可以看几眼，但是可不能因为欣赏演奏影响执勤的专注度，要是因为看演出影响了这一片的安全可就不好了！ 周仓做心里默默提醒着自己。

      晚上的演出按照原定的节目单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演出全部结束，又例行进行了一曲返场演奏后，整个演出团队并没有等来周瑜示意谢幕的动作。在千万人的注视之中，周瑜轻轻拿起话筒，向台下观众鞠了一躬后说到：“接下来这首曲子原本不在这次演出的安排之中，是我自己临时添加的。我的一位朋友拜托我完成他的心愿，请大家原谅我小小的私心。”

      “接下来请大家欣赏威尔第的安魂曲——《永恒的光辉》。”

      音乐响起的那一刻，周仓感到自己的眼睛湿润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努力闭上眼，抬起头想克制住这股冲动，却感觉眼睛又酸又胀，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他伸手揩揩泪水，抬头望向已经悄然降临的夜幕。

      这是一座在无数人努力下造就的理想之城。夜晚的市中心一片璀璨，人间的灯火与夜空中的星辰遥相辉映，无声地诉说着荆州城的光明与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