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的手足

他只小我一岁,却高我25公分。走到哪里人家都以为他是哥哥,我是妹妹。

我们同一年上学,他上幼儿园,我上一年级,以后他一直低我一个年级。小时侯我学习极认真,在班里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则懒懒散散,成绩忽好忽坏,一直不被看好。

上学的前两年我们的学校在同一个地方,每天一起去,一起回来。春天里放学路上会钻进油菜田里拽上一大捧猪草,出来的时候,脸上粘些黄黄的花粉,引得蜜蜂围着嗡嗡直叫。回到家里妈妈很开心,于是对一路上哪块田里有猪笼草,哪块田里有桥桥豆,哪块田里有青草渐渐了如指掌。很多大人都会在妈妈跟前说你家的两个小伢子懂事哦。夏天里会到刚刚翻过的田里找野荸荠,装在一起到门口塘里洗干净,然后石头剪刀布地一一分完——长大后什么样的好荸荠都吃过,似乎再也尝不出那种味道。还会一边走一边留心水沟里的螃蟹和虾,捉到了就放在雨伞里,我是从来不捉的,而他喜欢捉,却很少吃,因为我喜欢吃。秋天会在刚刚收割过的田里捡些稻子回来走到场上扔给鸡吃。冬天常常下雪,走到轻丝塘的时候就会想到大人们说的那些关于淹死鬼的故事,吓得不敢走塘埂,拼命往田里跑,而我是跑不过他的。有几次开学,妈妈说学费只够一个人的,另一个人的还要等到……不等妈妈说完,他就说姐姐先交,转身去别处玩了——那些时日,他比我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个头就超过了我,并且我再也没有机会赶上。一起去摘棉花,去的时候,他挑着筐,筐里装着空篮子,我甩手空膀子。回来的时候,筐里装满了棉花,我想提着篮子,他掳一掳筐绳,说声放上来,于是我还是甩手空膀子。长大之后更是如此,一起出门的时候,总把我的东西一股脑的往自己身上背,直到不好拿为止。坐车的时候,假使只有一个座位,他必是将大手往座位前后一撑,喊一声姐!

我上初二那一年,我们学校里的代课的英语老师下海了,开学两个星期英语课没法上。成绩稍好一点的同学都转到镇上的中学去了。他骑着自行车找到镇上中学的校长那里跟校长讲明我们学校的情况,校长说你们两个只能来一个,他红着脸,来不及擦汗,气喘吁吁的说,给我姐姐来吧。——那一年,他14岁。

也是在那一年的寒假,过年之前爸爸妈妈到湖熟去卖豆制品,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他不顾我的阻拦,楞是一个人骑车一路打听到了爸妈卖百叶的地方,给他们帮忙称秤、收钱,立下了汗马功劳。提前回来了,我烧饭、做一切能做的事,他不认识似的说,姐你懂事多了。

第二年他就读的那所中学拆除了,我们又到了同一所学校。每周三、六一起骑车回来,妈妈包饺子给我们吃。有一天去食堂的路上,他拦住我,捋起袖子说姐姐你看。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胳膊上全是红点,原来是出花了!他接着说不要告诉妈妈。我说那怎么行,赶紧回家去。他被我的大声唬住了,问要紧么。我说要紧,赶紧回去看。他乖乖走了,我一天心神不宁。同学问出什么事了,我说他出花了。同学哑然失笑,我还以为多大的事。

我中考发挥得不太好,分数出来的时候无心去看。正是6月,他同爸妈在田里栽秧,听到说中考成绩出来了,跟妈妈一起请求堂姐夫开车到学校去。536分,离统招线还差一大截,只能自费。当时家里有2000块钱。妈妈跟他说要是自费交3000块就给你姐姐上好不。他想一想说5000也上吧。后来录取通知书来了:丹阳师范普师班,自费9900元。爸妈一下子傻了,我有一个多么坚强的妈妈呀,把能想到的亲戚都借遍了,终于凑齐了9900元,其中看了多少脸色、流了多少眼泪。而他也没有一句怨言,只说我早就这样想的,多少钱都要给姐姐上。

他中考之前没有一点紧张,妈妈说我看你姐姐那时侯每天看书看到很晚,你怎么一天到晚也不看书啊。他指指脑袋说我的知识都装在这里面了。中考的第一天,他和妈妈说好,要是考的好下午就回来,考的不好就在学校。上午考数学,中午妈妈在门口的稻田里插秧,一抬头,他竟然回来了,兴高采烈地告诉妈妈,我的数学好象一题都没错。妈妈既欣慰又心疼,下午还要考政治呢。吃过饭,又骑车去学校。结果从来没有进过年级前10名的他,中考一下考到了年级第四,统招进了当时的县中。

就在他考上县中的那年暑假,父母亲受了有经验的人的鼓舞,在他的大荒上种西瓜(因为他是二胎,当时罚款的,还没有分给田,所以爸妈跑去开了许多荒,我们就称为他的田地)。真的像经验人士说的那样,那种土质非常适合西瓜的生长,长了一地的好西瓜。

爸妈每天拖着板车走街串户的去卖西瓜,他就从早上一直到晚上或躺或睡在瓜棚里看西瓜,我每天负责在家里洗衣做饭。到了中午时分,我拎个篮子,里面通常放着三样东西——满满一大碗饭,二三样菜装一大碗,还有一个带盖的满满一磁钢汤。他老远见我来了,就坐起来,端起饭菜呼呼啦啦一气就吃完了。然后跑去瓜棚底下,捧起早就摘来的滚圆一个西瓜,拿不锈钢的调羹当刀子,一弯一弯地将西瓜分成两半,总是很平均;若明显一半大一半小的话,他毫不迟疑地将那个大半的递给我。——味道总是很好,熟透了的。我问你怎么知道这瓜熟了,他带着我跑去地里,找到一个西瓜,两手一握,耳朵凑上去,说这瓜保证是熟的,可我一直也没有学会这方法,总是吃他挑好的西瓜。他总是拣地里的好看的提溜滚圆的西瓜吃。我说自己吃就吃不好看的,反正味道都一样,好看的留着卖。他说好的就要自己吃,越好看的越好吃。

等他吃完饭,我们吃完西瓜,一会儿我就一人先回家了,睡个长长地舒服的午觉。而他一直留在瓜棚里。到了下午,我煮好了稀粥,会再到瓜地里去一趟,他就又跑去地里挑个好看的西瓜,跟我一人一半分了吃。不一会儿,爸爸或者是妈妈来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了。他再去地里摘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带回去给奶奶。那时的晚饭好像都是粥,他最少要吃上两大碗。然后用小桶在井里拎井水去冲阳台,一桶又一桶,然后把电视机搬到阳台上,接好线,他说这样就凉快了。汗水顺着他短短的头发流的满脸都是。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他必定先到菜地里弄好菜,放在走廊下,然后跟着爸爸去地里采西瓜。妈妈在家里烧早饭。等他们采完西瓜回来吃早饭的时候,我常常才刚刚起床。他本来就黑,一个暑假过去黑得只剩两个眼睛珠子是白的——这样的暑假我们接连过了三年。

开学了,他去县中,我继续到丹阳读师范。我通常一个月才回家一次,他每个星期回家一次。那时家里还没有电话,我们的交往靠的是书信。你一封来我一封去的,几乎没有间断。虽然不象以前那样见面,但是彼此的情况了如指掌——学习、生活,快乐、烦恼,近期的安排统统都很熟悉。他的理科很好,但是一直认为自己的文科不好,尤其是作文。进了大学,他还当过校刊的主编,跟人家介绍经验的时候,说,我的作文水平就是跟我姐通信提上来的。多年以后,我才认真的看过他写的正式的文章。行文流畅、语言简洁、感情真挚。——是我远远不能及的。

渐渐地,他到了想留长发蓄小胡子,穿大格子衬衫的年纪。有一个星期,他到丹阳来玩,我带他去吃丹阳的烫饭,带他到集贸市场买了一条牛仔裤,一双运动鞋——我那时的生活费通常一个月才100块钱。这两样东西好像花去了70块钱。他认为我很会买东西,就这件事还在他同学面前炫耀过,说我姐姐跟我买的什么什么只花了多少多少钱什么的。印象中,裤子和鞋子的质量还不错,穿了不少天的。晚上的住宿成了问题,因为那个星期,班上的男生一个也没回去,所以原本计划在男生宿舍住一晚的想法泡了汤。那时我的老师里有一个叫徐厚生的,正好也是句容人,晚自习之前碰到徐老师,就把困难对他说了,他爽快地说跟他到宿舍去住吧。第二天一早,他在徐老师还没有睡醒的时候就悄悄起床了,其实徐老师是打算请他吃早饭的。留下了头一天晚上我们在市上买的原本准备他自己用的镇纸。跟我说实在没有什么可以送的,但是一定要送他一样东西才行。他和我一起吃过早饭以后,自己去眼镜市场配眼镜了。——记忆中,我在丹阳读师范的三年中,他只来过这一次。

他有了一帮好朋友,在信里告诉我跟他们之间的喜怒哀乐,甚至告诉我他对班上的那个叫什么雯的女生有了一些想法,呵呵。我也渐渐熟悉了他们。到了我见到他们的时候,那些像他一样高高大大的小伙子们,无一例外地叫我姐姐,一直持续了好些年。可以想象,他在他的这帮朋友面前,必定是无数次地提到过他的姐姐。

等我毕业,参加工作的时候,他念高三。我的爸妈对子女的教育是没有一点强制和手段的,全凭自觉。逢到休息日,我可以去看他了。然而对那一年的印象却不是很深了。只记得每次去从窗户里看到他的座位上排着一摞摞的书,他也显出了疲惫,回家少了。临近高考的前些天,我去看他,在他们的校园里合了一张影——我穿着一身黄裙子、白凉鞋;他穿着米色的长袖和灰色的长裤、皮鞋,将手揽在我的肩上,两个人笑的都很欢——他那时就高我整整一个头了。这张照片现在还夹在家里的影集里,被妈妈无数次地翻出来看。

高考前夕,他的鼻炎越发厉害了。我们也没有给过他任何压力,觉得他已经很辛苦,只要有大学上就行了。他高中三年里最好的成绩在年级60名,曾踌躇满志地要考东南大学的建筑系。然而高考之后,情绪就一直低落,说感觉考得不好。果然,分数线出来,达到了本一的分数线,可是他本一的志愿填的是天津大学,分数不够,只好录了本二的学校——西安理工大学。不知道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是不是都很叛逆,反正他跟我说过的,所有的志愿都是填的离家超远的。天津、西安、黑龙江,说只想离家越远越好。

再开学他就到西安去了。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很多家长都要去送的,他却不要,一个人顺顺当当地来到了他想要去的地方。刚刚进校不久,逢到学校搞教改,要开一个实验班,在新生里考英语和数学两门课,录取30个人,他轻轻松松考上了,进了实验班。至于学到哪些东西也无从考证。只记得他在大学里做了很多事,当过不少小官,呆过不少部门,编过校刊,还利用职务之便在他们的校刊里发过我的文章;在广播站播过音,说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样好听;在学生会里组织过活动,在系里的演出中担任过主持人,还入了党。最得意的时候曾向我吹嘘过说他是他们学校里大众情人式的人物。

就在他大一的那年冬天,我们的奶奶因病去世了,因为他面临考试,而且不久就要放寒假了,所以就没有告诉他。那晚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妈妈说等他把饭吃完再告诉他。他捧着饭碗说我奶奶家的灯怎么不亮?妈妈说她到你姑姑家去了。他吃了几口又问那她的那些鸡怎么弄的?妈妈说关在鸡窝里了。他就不再问了。我和爸爸强忍着泪水,不出一言。等他饭吃完了,妈妈说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急啊?他愣了,低低的说什么?妈妈说你奶奶——死了。他的泪水涌出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擦掉又有,擦掉又有。奶奶在的时候比较偏爱我,对他,却是一直不如对我好的。印象中,奶奶总是把好东西留着给我吃。对他从来没有十分疼爱过。然而他从不介意,用他的方式爱着奶奶。奶奶喜欢吃虾,他很小的时候就会到虾子洞里掏虾子,细细长长的胳膊伸进洞里去,一拽拽出一只大虾。我很担心那些洞里会有蛇,他说蛇洞和虾洞是不同的,向我介绍过,我一直也没有搞明白。蛇倒是没有遇到过,不过手上被虾的大钳夹得全是伤痕,他也全然不顾。奶奶刷好、洗净,他却吃不了俩个,就跑走了。那一晚他是怎么过来的,我一直没有问过他。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他一个人到松树山里,一眼看到奶奶的坟,他跪在坟前磕了无数的头,流了无数的眼泪。

他大三那年的冬天,我的婚事将近。却在细节上有了分歧,一时陷入了僵局。写了长信给他,他说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努力。

及至第二年的五一长假,我们去西安旅游。他给我们租了房子,好烧饭的那种,给我们下面条,说他发现下面条的时候,放些糖,味道格外鲜美。尝了,果然不同一般。

我们一起出去玩,当天下午去钟楼。路上,遇到一帮打着横幅要水要电的老头老太,有一个外国人拿着相机拍这帮老人。他走过去与外国人交涉,不准他拍。还对我们说,这怎么能给他拍的,回到他们国家还不知道怎么说我们中国。我就笑了。

第二天去华山,真是一路艰辛。到了半路,我的包啊、衣服啊,已全在他手上。下山的时候,到了一处平坦地,我们坐在石头上合了一张影。我束着马尾,他依旧将手搭在我肩上,两人的脖子上都挂着山上祈来的大红色的幸运绳,对着镜头甜甜的笑着。像极了两个小学生。下到山脚,两只脚已成了两根棍子。在那山脚下的小吃店里,吃了平生最香甜的一次羊肉夹馍。他以前带回家的,我从来没有吃出这么鲜美的味道。

虽然身体已经乏极,旅程却没有结束。又去了兵马俑。或许是累了的缘故,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后面的旅程,他话明显的少了。后来过了一些年之后,我才从他写给爸妈的信中知道,他对他的姐夫一路上对我疏于照顾而心生不满。而在当时,他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为我们安排行程,一直到送我们回家。

转眼他就到了大四,头一年的“9、11”事件对他们计算机方向的就业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而他一直是自信的。到了下学期,很多同学在忙着找工作,他也是忙的。但是从不慌乱,信心满满。到了毕业前夕,他看了一部叫《海魂》的电影,就突然萌发了要当一名军人的愿望,并且一发而不可阻挡。恰巧,广州军区和南京军区都到他们学校去招聘。初试、复试、面试,竟都通过了。他打电话回来问,是去广州还是回南京。爸爸异常决绝,当然是回南京好。而他的本意想去广州军区历练,因两边的行业是不同的。然而这一次,他不再坚持。后来听他说,南京军区的面试官中,有一个老女人,说他满脸的青春痘会不会影响军容,另一个说不要紧,执意要录他。到了单位才认识了这个叫陈蒙的长官。

就这样,他成了一名军人。

在他离家的这些年里,虽然他在千里之外,但是对家里的哪块田里种着什么,哪块地里长着什么,家里的老狗生了几只小狗,老母鸡下了多少鸡蛋都是了如指掌的。——我虽尽在咫尺,都不如他了解。

第一年扛红牌,没有军衔。到了第二年换上有军衔的军官服去拍照,回来兴致勃勃的掏给我看,英俊潇洒,一表人才。

又是一个五一劳动节,我的婚姻小舟遭遇狂风巨浪。在那些晦涩的日子里,他没有过多的语言,只从网上查找了很多补身体的方案,打印出来,对照着从超市里买来各种物品,让妈妈炖了、煨了、煮了、烧了给我吃。在我最沮丧的时候,他说,烦什么,大不了我来养你,我又不是养不起。引得我的泪,像决堤的洪水。

到了下半年,我的生活又归于平静。他几乎每个休息日都回来陪伴我们那辛苦劳作大半生的父母。而那些日子,我虽然离家很近,却是很少回家的。

2003年春节前后,“非典”开始从广州一带向全国各地蔓延。三四月间,我们的妈妈因胆囊肿大引发了胰腺炎,生命危在旦夕。接到电话,他连夜从部队赶回来。在送妈妈去医院下车时,被路边的石块绊倒,胳膊上擦掉了一大块皮。妈妈的病情很严重,下达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他流了生命中最多的泪水,恳求医生一定要治好妈妈,恳求妈妈一定要配合医生好好治疗。他筹钱、陪护,将一个好儿子可以做的都做到极致。而就在同一时间,我因怀孕引起种种不适,辗转在黄梅、句容和南京治疗住院。不曾到妈妈的病床前尽过一天的孝心。所有的病友都以为妈妈只有一个儿子,一个这样好的儿子。

老天有眼,亦或是被他的孝心感动,我们的妈妈在南京军区总院住了48天以后,回到了家里,并且康复的很好。从那以后,他像宠孩子一样宠爱着妈妈,对妈妈有求必应,并且,没有原则性。在我因为某事妈妈处理不当而流露出对妈妈有一点点微词的时候,他必拿谴责的眼神看我。我知道,我没有经历过他那般的即将失去母亲的感受,我是无权发言的。

那些日子,我们的沟通很少,他对我很失望。只默默地做着他该做的事。一边勤奋工作,一边好好孝顺爸妈。慢慢还清了妈妈治病欠下的债务。爸爸的头发白了很多,他买来染发剂让妈妈给他染黑;什么季节该添置哪些衣物;什么时候该增加什么营养;家里的大到空调冰箱,小到勺子抹布,无一不由他一一包办购齐。而跟我,是没有话说的。

直至他的小外甥将要出生。那天早晨,我进了手术室以后,他来了,跟我的婆婆丈夫一起候在门外。从手术室出来,我看见了他,叫了他的名字。他说,是妈妈让我来的。我知道,我们又可能回来了。

在我儿子的童年里,舅舅是很有分量的。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为他买衣服、买奶粉、买玩具,买一切他认为有趣又好玩的东西。迄今为止,我儿子生平吃过的最贵的奶粉,玩过的最贵的玩具都是他买的。

儿子很小的时候,每次去外婆家,最惯常的一句话就是舅舅来家了吗?幼小的他知道,只要舅舅回来了,吃的喝的玩的用的,数之不尽。他逛超市的时候看到一件好看的衣服会买来,听人说起的什么对小孩开发智力有好处的玩具会买来,网上看到吃了增强小孩记忆力或者提高创新力的什么食物也会买来。

我儿子四岁以前的很多件衣服,都是他买的。春夏秋冬四季的都有,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帮儿子穿新衣服时,故意逗他,你猜这衣服是谁买的?他必答是舅舅买的。

儿子三岁的那年暑假,恰逢他也在家休假。他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用扑克牌和麻将牌教会了儿子数数和比大小。以至于儿子现在到我妈妈家马上就会想起的玩具就是麻将。

只要他在家,我带儿子回去的时候,必是他来接的。老远的,在小凉亭里等着,看见我们来了,笑着喊姐姐。然后问荣荣,喊我了吗?当荣荣高高兴兴的喊了舅舅。他或背或抱的将儿子带走了,一路有说有笑。儿子也是懂得爱他的,过年回家的时候,到了晚上,主动要求跟舅舅睡觉。而且乖极。——除了我,很少有人能享受如此待遇的。

到了2006年,他工作了四个多年头以后,决定要考研。放下书本已经这些年了,一点一滴的从头准备起,竟然——考上了!而且是北京大学!

于是他又一次离开了家,离开了他极爱的也极爱他的亲人,来到了国人无不向往的首都继续求学。

三年很快结束了,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之后他回到原来的部队,回到他十分熟悉的生活中来。

有了这三年的经历,他必是在各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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