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养——无形的痛

讲一个故事吧,故事的主人公是我的多年好友,暂且叫她小a。

二十年前小a上初中,由于镇上的学校教学比村里的好,且叔叔家在镇上,可以照顾一下,父母就把小a送到镇上的学校读书了,理所当然的也就住在叔叔家了,从此她就开始了寄养生活。

那时的小a13岁,在此之前她和叔叔一年见不了几次面,所以关系不是那么亲密,就算见了面也没什么好说的。她总觉得叔叔和她的距离太遥远,她是他们家族这一辈中的第一个孩子,其他亲戚都把她当宝似的,可是在叔叔那里却丝毫感受不到一点温情。

寄养在叔叔家是大人们商量的结果,小a也没有反抗的余地。那时的她学习成绩是不错的,在班级里能够排到前三,年级里也能够排上位置,这也许会讨大人们一点喜欢吧。在学校里她是个很自信的孩子,也很让老师们喜欢,可是放学回到叔叔家就像变了一个人,很自卑,做任何事情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犯了错误。

那时她不仅住在叔叔家,一日三餐也是在叔叔家吃,早晨早自习结束回去吃早餐,吃完早餐还要把碗洗干净才能返回学校上课,看着同一个院里的其他人都吃完饭就去学校,唯独她一个人在洗碗,心里很不好受。每餐饭也不敢吃多,尤其是叔叔在家一起吃的时候。就这样,在叔叔家住了三年吃饱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初中的学习并没有那么紧张,一周只上五天课,周末还是可以休息的。可是每到周末小a也是不敢睡太晚起床,七点之前必须要起床,不然又被叔叔说是懒得很像这样怎么能上好学之类的。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八九点才起来真是羡慕的不得了。

小a是个心理早熟的孩子,知道寄养在别人家要有个眼力劲,任何事情都要主动去做。当时叔叔家是住在镇政府大院,一共有三家人住在一个院里。每家都有一个水缸在厨房门口,看着水缸没有水了大人们会去打水,顺便给其他两家的也打满。在好几个下雨天,三家的水缸都没水了,没人去打,小a要用水做饭,只好冒险去打水,那时使用的电机在室外,冒着雨去插电,她被电了好几次。

小a上小学就会做饭做菜了。每天中午婶婶忙着看店,小a放学回来就要做饭,有一种菜叫花菜,每次不管炒的时间多久,叔叔都会说是生的,可是小a吃着明明是熟的。若干年后,每次炒花菜她都是要炒很久,生怕是不熟的。周末了邻居家偶尔会包饺子,小a都去帮忙,可是每次包的饺子都会被叔叔说包的太紧不好吃。

在学习上小a是个很自律的学生,老师布置的作业从来都是很认真并且超量完成,老师布置七道题她最起码要做十道,而且从来不需要别人辅导。初中一年级考试几乎都是第一第二的名次。有一次语文考试比较难,小a考了八十多一点,但仍然是最高分,回去之后叔叔问考试成绩,她很高兴的说了,毕竟是第一名,她以为叔叔会表扬她,可是换来的却是嘲讽,说她班另一个男生比她考的还高,有什么骄傲的。

后来由于叔叔工作调动,只有周末才能回家,平时住在宿舍,他有了外遇,和婶婶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差,小a就觉得叔叔有时候会把气撒到她的身上,因为她能感觉到叔叔对她的态度更不好了,她只能默默忍受,又逃离不了。有一次她吃完早餐蹲在地上洗碗,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叔叔说她爸爸只要给五百块钱就能给婶婶买条项链,那一次小a不争气的哭了,碗是在泪水中洗完的。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小a在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中度过了三年的初中生活,不敢吃饭不敢说话,甚至哭都要躲起来偷偷哭,没人倾诉,只能自己默默忍受。那种感觉特别煎熬。

再后来,小a上了高中考了大学毕业了工作了,很想缓和和叔叔间的关系,可是想起往事种种,总觉得不知如何缓和,她也觉得自己是个白眼狼似的。

再再后来,她结婚了生娃了,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坚持把孩子带在身边,不想让她的孩子经历她曾经的经历。真的,那种痛只有经历过的才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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