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1月26日(农历)是妈妈两周年的纪念日,舅舅、姨妈、姑姑、姑父、伯伯...都去坟上祭拜,突然之间我觉得舅舅的身影好可怜...妹妹先他而亡,内心是多么的伤痛,舅舅话不多,高高的,瘦瘦的,形单影只,让人看着心疼。忽然想起结婚后很少去舅舅家,最近的一次就是妈妈去世后和哥哥看过舅舅一次,时隔两年,再没去过。姨妈家每年过年前和五月节都要去一次的...不禁内心一阵愧疚,决定今年年前一定去一次。
2025年1月17日,农历新年还没有到来,因为每年要去南方过年,于是我安排一天时间走完娘家亲戚。先是来到舅舅家,正好排行老大的小花姐在家,聊了许久...从中午11点一直聊到差不多下午三点,父亲一直电话催我回家,于是尽快结束谈话。谈话间才知道原来我舅舅并非我外公和外婆的亲生儿子,是从我二外公家抱来的侄子当做了儿子,我外公排行老三。以前听妈妈说过,外婆和外公生的孩子一直夭折,自从信了上天神明后慢慢的才有了她们姊妹三个,就是舅舅、妈妈和姨妈。今天听来,原来亲生的只有妈妈和姨妈。可是舅舅和姨妈、妈妈长的也很像,所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昨天晚上我反复想着这件事情,很多疑团也因为这一条信息解开了。
从小我去外婆家的时间很少,偶尔去住一次,我就发现舅舅和外婆很少说话,那时候舅妈五个孩子,家里经常乱糟糟,吵吵闹闹,舅妈也经常在家里大声说话,安排着家中一切事宜,外婆总是声音很小,默默地干活,很少像我的奶奶对妈妈那样,时不时拿出婆婆的款儿来,和儿媳妇别上几句,外婆也很少能管得了五个孩子们,尤其是老大、老二、老三女儿,只有老四女儿因为从小晚上和她一起睡觉,还能听她几句唠叨,还有最小的老五弟弟,她也会经常大声喊他的名字,我想喊孙子名字的时候,她心里是甜的。
我的外婆和别人的外婆不一样...我的外婆很漂亮,白皙的皮肤,整洁的头发,永远整齐干净的衣服和洁白如雪的袜子...还有温柔的声音和文绉绉的措辞,时间久远也许我对外婆有一些美化,但是确实记忆中,我的外婆就是这样一个性格温柔,说话有分寸,穿着整齐的美腻老太太。小的时候,外婆经常去我家和姨妈家小住,每次见我,都把我拉到一边,用打开手帕,拿出五角钱,喊我小蓓蓓...如今我的妈妈都去世了,外婆已经去世快三十年了...昨天听到小花姐的解说,我才明白了外婆为何总是在两个女儿家小住,我们庄上其他人家的孩子,我是从未见过他们的外婆来到他们家小住。原来,外婆的儿子是侄子,和她没有半分血缘关系,外公也在我三四岁的时候去世,舅妈性格也稍许强势,在那个家,她或许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需要经常去两个女儿家,方能安抚内心的失落。
我想外婆内心最操心的是我的妈妈吧,因为我奶奶是寡妇,爷爷在我爸爸8岁的时候去世,伯伯12岁,姑姑4岁,奶奶一个人养育三个孩子,爸爸又极其孝顺,凡是都听我奶奶的,这让我妈妈和奶奶经常闹矛盾,按我姨妈的说法,我妈妈在出嫁前白白胖胖的,嫁到我家后,一直胃气不好,一直消瘦与受我奶奶的气很有关系。这个我是有很深记忆的,每次外婆去我小住,我总会向外婆告状,说妈妈又惹我奶奶生气了,我小时候对于妈妈来说是一个“小叛徒”,从小奶奶最疼我,给我讲述了很多奶奶以前受苦的日子,在内心深处,我觉得奶奶是一个很能吃苦很有志气的人,一直和奶奶保持一致,忽略了妈妈作为儿媳妇的感受...我向外婆告状之后,外婆总会拿着从外婆家带来的鸡蛋,去奶奶家看望奶奶,说着一些文绉绉的话,说亲家母,我女儿她脾气不好,您多担待之类的话。当时的我,觉得外婆真是不一样,一般农村老太太恨不得和亲家母打起来,说如何苛待自己女儿之类,会相互看对方不顺眼,而外婆每次都不问谁对谁错都去替妈妈向奶奶道歉,想想这是何等胸怀,可是奶奶也没有因此而厚待妈妈半分...可见有的关系,其实不用那么费力去维护,没用...
还有一件事,本来不想提及,但是因为涉及到我当年的疑惑,也不得不提一下。应该是外婆去世后的第二年,姨妈拿来一串玛瑙珠子,说是外婆说给两个女儿的,因为姨妈没有女儿,而我家就我这一个女儿,所以姨妈就对妈妈说,咱俩就这一个女儿,就给蓓蓓吧。后来我嫌珠串太长就把丝线剪开,变成了两个手镯,时不时的就拿出来戴一下,显摆一下。记得穿串的绳子异常坚韧,用剪刀都无法剪开,最后用火烧才烧断,烧断的绳子我才看见,丝线外面是灰白色,里面确是粉红色,大概是蚕丝线一股一股的合起来。第二年夏天,舅舅家的四姐来我家玩,看到了我的手链,拿走了...我也是第三年去舅舅家走亲戚才看见戴在了四姐的手上...我给妈妈说了,给姨妈说了...她们都不要我声张,后来舅舅也知道了,却也像没听见一样...我姨妈说,因为从小四姐和外婆一起住,知道那是人家家的东西,所以就拿走了...而且估计舅舅当时也觉得外婆偏心,把好东西留给了自己的女儿,姨妈和妈妈也不想让舅舅难过,所以就不让我声张,但是我一直愤愤不平,直到今天,我依然想要要回外婆留个我的东西,因为那是一份外婆留给我的一份念想,也承载着姨妈对我的期许。所以我记得姨妈之前说的,和我妈妈共一个女儿,所以我每年都去姨妈家,年前去一次,五月节会去一次,中秋节偶尔也会去。
现在一切的谜团都解开了,为何姨妈对我妈妈那么好,因为这世上只有她们俩真真亲姊妹,每次姨妈叫我妈妈一声“姐”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有多亲,小时候姨妈对我特别好,当然现在也是,所以不管怎样,没有了妈妈,姨妈我也得照顾着,帮着妈妈照顾着。
再插一句,听妈妈说外婆是大家闺秀,以前是富户人家,因为娘家没有儿子,所以陪嫁特别的多,因为外婆年纪小,一部分陪嫁让姐姐拿着,后来她姐姐突然离世,陪嫁也都贵了外婆姐姐。所以外婆的气度和修养,也是富户小姐的气派。
这几日想着给妈妈三周年写一个悼词,妈妈一生勤俭持家、为人大气、理性持重、受人尊重,等我慢慢写来,为的是给妈妈的人生画一个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