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午后,沿沭河之滨散步。向北,依次经过新安小学、红旗医院(现中医院分院)、城东小学、徐海路沭河大桥,直至铁路桥。
冬日的风是冷硬的,冬日的河水是清冽的,冬日的太阳是温暖的,冬日的河边树是挂满斑斓的叶的,冬日的行人也是少而又少的。我背着冬阳闲散地漫步着,感受沭河边每一日每一时的风物韵律。海棠树叶已尽数飘落,满枝满丫的红果诱惑着众多鸟鹊叽叽喳喳呼朋引伴地应和着,啄食即又起飞,清脆的欢叫与展翅振羽声交织在一起。树下有一青年,翘望红果,采撷几颗放入袋中,凝望着水边摇曳的芦苇,许是在等候心上人的到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芦苇便是那千年前的蒹葭,这伫立该不会是那溯流从之的千年深情吧?
挺立在沭河上的铁路桥勾起我儿时的记忆。五十年前的新沂人习惯称之为洋桥,是陇海铁路线上重要的桥梁。抗日英雄宋光谦就牺牲在这座桥桥头。河水殇殇,岁月悠悠,桥依然是那桥,这桥成了我们红色的桥英雄的桥。
小时候,母亲带我走亲戚必走这座桥,桥的对岸住着母亲的亲妹妹,我的亲小姨。小姨家吸引我,我喜欢小姨家的好吃好喝好招待。必过的铁路桥,之于我是件胆裂肝碎的事。人小步短,年幼胆怂,每每过桥时总是心慌气短脚如缚铅,更不敢俯看桥下湍流的沭河水,更可怕的是遭遇火车轰隆隆的从桥上呼啸而过,桥体振动,轰鸣声持续,吓得我两股颤颤泪眼汪汪,紧抱桥体扶手,生恐坠入河中,祭献了河神,母亲总是安抚我,“别怕,往前看,向前走”。再望望来来往往的行人,挑担的、推车的、挎篮背筐的……坦然自若向前走着,一路的有说有笑,幼年的我只有羡慕却是步步挪寸寸行,甚至要母亲抱着过桥。
而今再看沭河,河上的桥多了好多且形态各异,通往小姨家的路桥不再是那必走的铁路桥,也不必再感受幼年时的胆颤心惊,但母亲已逝去数年。“向前看,向前走”是母亲对我的召唤,“向前看,向前走”是奔六的我对自己的勉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