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中国文化,自古以来,首重礼乐,犹以孔子删定将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作为教育,培养整全的君子人格。然文化断层,礼不合时宜,乐流于庸俗,霍先生直承孔孟心法,做现代转换。其创作性情歌曲,涤荡人心,回归性情,为现代人普遍干涸的心灵,注入甘泉。
《乐》的作用是美善人生,发挥创造力。
孔子深知人的气质必须从内里调适,以求顺畅安稳;换言之,生命成长不可无「情」的滋润。这就是《乐》。〈乐记〉云:「乐由中出,礼自外作。」和《诗》一样,人对外在的声音、语言、动作、节奏有所感,便会引起共鸣。
《诗》由此而生起志气,进而不怕艰辛,克服困难,以达成愿望,于是有行动力;《乐》则通过音乐和艺术形式的表达,更求感情上的超升,以开阔自己的精神世界,以游徜其中。
所以《诗》与《乐》是相通的;《诗》皆可以唱;《乐》皆可以舞。歌舞是一种创造,广义言之,所有的艺术都是创造。
〈乐记〉云:「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声」原来只是生理的自然反应,未成曲调,即「不成文」。由「不成文」而「成文」,这就是创造。
不过,创造是要有对向的,也可以说有目的的。最先可能只是表现自己的直接反应,然后加进表达自己的成长经验、自己的愿望、和自己的追求。这样予以提升开阔之后,内容便很不同了。创作能有这样的深度,就有共鸣。〈乐记〉说:「乐以治心,动于内者也。」的确是知者之言。
不过,正因为《乐》有这样的功能,从教育立场,便不能不从内容的正当性和正面性考虑。
孔子曾经批评「郑声淫」,这不是摆出道学面孔,而是人自身脆弱,经不起诱惑。所谓「血气未定,戒之在色」,青春爱火一旦燃起,后果会很可怕。
同一道理,社会也是一个互相牵扯、互相影响的群体,一旦有邪恶的思想流行,刺激人的原始本能、贪腐欲望,失去理性,忘记礼义,也会变得疯狂。
所以〈乐记〉指出: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音乐,乐通伦理,「唯君子为能知」,所以「治世之音安以乐」、「乱世之音怨以怒」、「亡国之音哀以思」,徒知声而不知音乐之通向美善,便是禽兽。
我们何幸生而为人,又何幸具有成长生命的性情,乐曲起时,一唱三叹,余音袅袅,情动无涯,从中透出人与人之间、人与物之间、人与天地之间的庄严与和谐。
所谓美,决非只是音色之美,而是精神境界的善与光明。中正和平,潜移默化,使人成长于无形。
——霍韬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