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上班,要经过13.5公里长的翔安大道,道中间和两旁有宽阔的绿化隔离带,枝叶繁茂、物种丰富、绵延壮阔,乔木、灌木和地被植物错落有致。日日穿行其中,久了,慢慢地辨别出这绵延的绿色群落中有刺桐、木棉、香樟、大叶榕、芒果、凤凰木、小叶榕、华棕、大王椰子、相思树等等。四季轮回中,他们迎风招展、花开花落,周而复始的路程因此而鲜活。
厦门四季不明,车窗外恒久的绿让人不知是何季节。唯有花期不负时光踩着节气纷至沓来,记住了花期便分明了四季。
高高的树上缀满大朵大朵橙红的木棉花时,春天来了。为了熬过严冬,木棉树脱去树叶、收敛气息,看似萧瑟却孕育着无限的生命力,在春天到来时喷薄而出,刚烈、恣意。树干高耸、红花茂盛,列在路旁伟岸又艳丽,从没见过哪种树像木棉这样将坚毅和热烈糅合的如此和谐,让人不由想到翔安隧道墙壁雕刻的海底隧道工程建设者的浮雕——血脉偾张、无坚不摧。
木棉花期一过,厦门暑热即至。夏日里,接档木棉的是另一种瑰姿艳逸的红——凤凰花。凤凰木得名于“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花开时聚于树冠,彤云汹涌,排山倒海。花期正盛时,群芳失色,仿若迤逦盛装的女王,艳光四射,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睥睨四野。耀眼日光下升腾的火红,又似那一群群在路口挥别的学子们炽热燃烧的青春,豪气干云,无问西东。
几场秋雨过后,暑气渐渐消弭,那些浓郁、热烈的花朵也消失无踪,唯余一些静谧、低调的色彩,比如柔和的黄槐决明,一抹黄色和谐的点染在深绿的树丛中,自有一种清新。黄槐决明的花期很长,在厦门,几可横亘秋冬,成为厦门四季繁花中绵长而清越的过门。还有果实类花的栾树,初秋时节一串串赭红的铃铛坠在树梢,远远望过去,分明是时下大热的莫兰迪色系的画卷,成熟、含蓄、雅致,是秋日最切题的注脚。而秋冬季节里最为醒目的其实是少女色系的洋紫荆,几颗绽满粉白色花的树穿插在色系渐沉的路程中,仿佛躲在人群中粉嫩、狡黠的少女,一出现就夺了所有人的目光。
下了翔安大道,穿过两条小巷子才能到达我每日的终点,巷子两旁房屋、田地乏善可陈,唯有一户常年紧闭的院落里满溢出的怒放的玫红色三角梅令人心折。没有精心修整的痕迹,如流水飞瀑般从院墙上泻出,经年累月,蓬勃的生命力充斥了每一片叶、每一朵花……就像脚下这片保持着浓浓闽南乡村风味而又极速发展的土地一样,朴实而又令人惊艳,自在而又气势如虹。
繁花如锦,相送如许。这座城市就是想用繁花似锦,引百川归海,成锦绣前程。日复一日的旅程中需要的赏心悦目,已有人遍植繁花相送;年复一年的人生中需要的璀璨光华,必须由我们亲手去种植和创造,希望此生如此景,掩卷回味更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