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逸闻之变婆(上)

我的家乡是一个叫做融水的小县城县,这是一个位于九万大山腹地的县城,杂居着十几个少数民族,而在这之中苗族占了一半以上。根据历史文献记载和苗族口碑(口头文学与石碑资料)资料,苗族先民最先居住于黄河中下游地区,“三苗”时代又迁移至江汉平原,后又因战争等原因,逐渐向南、向西大迁徙,进入西南山区和云贵高原。

在上古时代苗族一般被称为“荆楚”、“荆蛮”、“南蛮”,不过这些称呼往往是把苗和其他少数族称混同在一起。直到宋以后,苗才从若干混称的“蛮”中脱离出来,成为单一的民族名称。苗族内部分支很多,一般分为“长裙苗”、“短裙苗”、“红苗”、“白苗”、“青苗”、“花苗”等。每个分支都有属于自己的奇风异俗和神话传说,有一些很有意思,但是有一些却很吓人,而我会在后面和大家一一道来。

我是土生土长的融水人,但却不是苗族,而是侗族,而且还是一个不怎么地道的侗族。这是因为我的父亲是汉人,母亲是侗族人,当年父亲被调往山区当老师,在山区认识了母亲,两个人结婚之后很快就有了我。因为我的外婆是苗族,外公和母亲是侗族,父亲是汉族,所以我在选择民族的时候一共有三个选择,分别是汉族、苗族和侗族,出于某种考虑,我父母给我选择了侗族,而直到我遇见一件很诡异的事情,才知道他们给我选择侗族的真正原因。

我四岁之前一直都住在乡下,之后虽然去了县城,但是每年都会回去过年,所以经常能够听家里的表哥表姐说一些很吓人的故事。小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故事具体讲的是什么,只是单纯地觉得很吓人,等长大之后读的书多了,了解的事情也更丰富了,才发现孩童时期听到的这些故事,要远比我想象中的可怕得多。

而当我真正经历过其中的一些事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在这茫茫十万大山之中,存在这么多令我们无法理解的秘闻。而我要讲的第一个故事,就是在我们这里流传得最广泛的,有关变婆的故事。

我们这个县城处于广西和贵州的交界,正是九万大山的腹地,到处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一年四季山上都是绿油油的植物,无数的少数民族村寨就星星点点地分布在莽莽的森林里面。每当夜幕降临,这些村寨就成为了大地上大地上唯一有亮光的地方。山寨里面的村民一般没有什么夜生活,除了过年通宵踩塘、吹芦笙之外,九十点钟大家就会吹灯休息,可这对于精力旺盛、生龙活虎的小孩子来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所以在上床休息的时候总少不了要对着爸妈哭闹一番,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孩子的妈妈就会黑下脸来,指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山林吓唬道:“你再哭,再哭变婆就从山上下来,把你抓走!”孩子们听到这句话,往往都会被吓住,乖乖地钻到被子里面去。可以说这个变婆就是我们这里小孩子最害怕的东西,而且没有之一,小时候我可没少被爸妈用这个东西来吓唬。

变婆在我们这边还会被叫做牙变婆,瑶变婆之类的,但是不管名字怎么变化,特点都是差不多的,她们往往都是由死去的女人变成的,虽然表面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但是现出原形之后就长爪尖牙,指甲有半尺长,而她们只会做两件事儿,一是吃小孩,二是性侵成年人。而今天我要将的这个故事,就是有关于吃小孩的。

这个故事发生在改革开放前,地点是我们县一个西北部一个偏僻的山村,这个村子加起来也才十几户人,五六十个村民,住的都是年代久远的木楼,上面住人,下面养猪,阁楼则囤放一些杂物。在这个村子里,有这么一户四口之间:父母两个,再加上一双儿女。一家人虽然过得很清贫,但是却也还算幸福。两个孩子中,弟弟七岁,姐姐的年纪比较大,有九岁,要是在城市,这个年纪的孩子还在爹妈的怀里撒娇,可是他们已经开始承担家里所有的家务了,而爹妈白天都在山上干农活。

一天中午,姐弟两个刚刚吃完中午饭,他们就看到爹妈顺着小路从山上下来了,姐姐趴在栏杆上看着神色匆匆的爹妈,感觉十分奇怪,平时他们早上吃完饭之后,就会呆上糯米饭酸菜上山干农活,一直到晚上才会回来,今天怎么现在就回来了,难道有什么急事儿?为了叙述方便,我们就把女儿叫做阿朵,儿子叫做阿昌,父母就叫做朵爹,朵娘。

朵爹朵娘从木门进来之后,急急忙忙的把伸手的镰刀斗笠挂在了墙上,一边把沾满泥巴的衣裤换下来,一边把姐弟俩招呼到了跟前。

朵爹点起了烟斗,皱着眉头对阿朵说道:“四公刚刚过世了,我和你娘要去帮忙,你三叔刚到山上告诉我们的。”

阿朵对四公有一点印象,好像记得几年前家里砍杉木的时候来帮过一次忙,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而当时阿昌年纪还小,再加苗人并不把寿终正寝的老人离世当做一件晦气事儿,反而是一件喜事,因此两姐弟并不是特别伤心。

阿朵看着外面的天空,从早上到现在都是阴沉沉的,眼看一场大雨就要来了,四公家住在另一个寨子里,朵爹朵娘起码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能到。于是阿朵对朵爹说道:“阿爹,眼看要下雨了,天黑得快,要不然你们明天再去吧?”

憨厚的朵爹默默地抽着烟斗,女儿说得没有错,这个天气走山路确实很危险,去年隔壁家的康婶就是雨天走山路,一不小心滑下悬崖,尸骨都找不到,朵爹说道:“不行,四公这几年帮过我们家很多忙,我们今天一定要过去。”

这时朵娘也收拾好了东西,走了过来,对两个孩子说道:“我们要懂礼数,明天去就失礼了,阿朵,你在家看好阿昌,我们明天就让四公家的三姐过来看你们。”

虽然对四公不熟悉,但是两个孩子对三姐却很熟悉,三姐比阿朵大四岁,和两个孩子玩得很好,所以一听到三姐要过来,两个孩子忙不迭地点头。

阿昌高兴地对阿朵说:“三姐来了让她带我们去摸鱼!”

朵娘摸了摸阿昌的脑袋,说道:“下雨塘水会变高,你要听阿朵和三姐的话,不能乱跑。”

“知道了。”朵娘又把阿朵拉到一边交代了一番之后,才和朵爹两个人走下了木楼,顺着弯弯曲曲的山路,朝着四公住的山寨走去,很快就隐入到了茂密的树林当中。阿朵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空,心里没有来由地抽搐了一下。

目送爹妈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后,阿朵就拿起几张小板凳坐在堂屋靠窗的位置上做作业,虽然阿昌明年才上学,但是他也学着姐姐的样子在废旧的本子上写写画画。可是阿朵还没有写一会儿,大雨哗地一下就下来了,顿时整个天就黑了下来,看着外面哗哗的大雨,阿朵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作业也是做不成了,也不知道爹妈有没有找到躲雨的地方。

正当阿朵要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突然看见阿昌也停了下来,两眼定定的看着窗外。阿朵拍了一下阿昌的脑袋,问道:“阿昌,你在看什么呢?”

阿昌转过头来,满脸疑惑地指着窗外说道:“姐姐,你看那边的坡顶,怎么有一个人站在雨里面!”

阿朵顺着阿昌手指的方向也看了过去,果然,他们木楼对面那个光秃秃的草坡上,站着一个人影,山坡和木楼隔着一百来米,平时看得清清楚楚,但是由于下雨,现在只能看到雾蒙蒙的一片,但是阿朵能够确定那里确实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雨里。虽然阿朵看得不是太清楚,但是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影正看着他们家。

阿朵看着黑影,突然就打了一个寒战:“阿昌,外面凉,我们进里屋去。”

“不嘛,我要在这里画画。”阿昌不依地说道。

“乖,我进去给你点煤油灯!”阿朵没有多说什么,赶紧把窗子关上了,拉着阿昌就朝里面走去,在踏进里屋的时候,她又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边的山坡,但是这次却没有看到那个人影,但这丝毫没有打消阿朵的顾虑,她拉着阿昌就钻进了里屋。

阿朵把弟弟哄进里屋之后,就把煤油灯点燃了,改革开放之前,我们这边大部分山寨都没有电,直到九十年代看展了村村通(通电、通公路、通电话)运动,才逐渐用上了电灯。虽然煤油灯是点起来了,但是昏黄的灯光并没有将黑暗驱散,反倒让屋子里面家具的影子显得格外地张牙舞爪,看着漆黑的屋子,阿昌闹着姐姐把煤油灯拨亮一点,但是会持家的阿朵可不愿意,她来到堂屋正中央的火塘边,把几根柴火加了进去,过了几分钟之后,柴火慢慢地烧着了,虽然搞得里屋到处都是刺鼻的火烟,但是屋子里也慢慢地亮堂了起来,看着越来越大的火苗,阿朵终于感觉身上慢慢暖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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