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闭上眼,在看到了一片黑暗以后他再次睁开眼。
他很痛苦。
但是风吹得是那么舒服 ,他张开手,感受气流从指尖流过,凉飕飕的还带那么点儿犹豫。
他完全放松下来。
雨声大得恰好让阿诺全神灌注地去倾听。
就像拨弦钢琴与钢琴交缠着把人所有的感情全弹得出窍的感觉。
阿诺的眼前有一幅油画,这是来自他大脑绝妙的构思,虽然还未完成,但已经相当出色了。
今天他要把缺失的最后那么一点儿补上,他很激动,因为他早已想清楚自己的作品将会是什么样的。
美妙绝伦。
他站起来,因为蹲得太久他眼前一黑,接着一阵眩晕,接着天地都在他的眼中旋转。
但是他不在意,实际上他很享受这个过程,就像一次意外的小事情,让他发现了眩晕视角所带来的美感,这是一种感觉,这是可以被他印刻在脑海中,揉进性格里的一个片段。
他摇摇晃晃地走进了一间小房间里,老房子的地板是木质的,深褐色,现在干裂得像饥渴的骨头,失去了漂亮的表皮和肉,支撑着为数不多的屋子的形状。
木头发出的歇斯底里的声音没有影响到阿诺。实际上,对于他来说,木头的塔哒声和门的吱呀声在潮湿的雨声中就如同最温柔的安魂曲一样,这大概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又或者是因为长久的抑郁已经把他的心智扭曲,是他爱上了这种古怪的声音?
他拉过一把坐垫破掉的椅子,这其实是一把改造过的轮椅,给这屋子的上一个主人用的。
阿诺使了挺大的劲,把地上的东西堆到椅子上。这个房间的空气很浑浊,有木头的味道,但更多的是腐朽的灰尘味儿。这间屋子很小,很适合堆放东西。
接着他推着椅子来到相对开阔些的客厅。
雨声再次回荡在头顶玻璃灯闪光的多个面里。那灯的玻璃互相反光,加上认真的打磨和排列,只要有光进来就会被反射得满屋子都是。声波可以在晃动的光点里移动,阿诺感知这一点。
阿诺可以嗅到光的味道。在他看来微光就足够装饰他心爱的黑夜了,但现在是白天,所以他也没有太过于记恨窗帘掉下去的那些地方渗出来的光了。尽管下雨,但云层下还是有光。
阿诺拿起了地上的瓶子,拔开塞子,喝了一口。
他弯腰吻了一下那个坐在椅子上没有生气的人。
接着他把注意力放在他的画上面。
他的构思在一切方面都让他满意。
他把血好好地涂在被需要的地方,包括画里的他自己身上。他的手因为激动变得颤抖,他的心跳很乱,但他的大脑运转得极为迅速,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画里每一寸被颜料覆盖的角落。
这工序需要耐心。阿诺完成了他的作品。
阿诺在画里杀掉了他的谢伊。
这一点阿诺很清楚,但是为了他宝贵的灵感和构思他毫不犹豫地杀掉了谢伊。
现在他最爱的东西也和艺术永远地捆在一起了。
这幅画美得可以用一个人的生命形容。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