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薇的噩梦--3由兵团转插队
一天,我去团部办事,看到了墙上的这张大表,我的姓名自然也在其上——出身是资本家。看到自己姓名的一刹那,我怒火万丈。自愿也好,不自愿也罢,我已经来到了边疆,还公布这些,到底想干什么呀?
回到班里不久,我就感觉到那张表发挥作用了。周围的同学常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个别男生在与我对面走过时,我会听到背后小声骂一句狗崽子!我拼命地干活,好好表现,但是没人理会我。
同宿舍的其她3个知青都是民兵,就我一个不是,早晨她们民兵出早操训练,我独自在被窝中无声地哭泣。我也是建国后出生,红旗下长大,怎么我就被视为阶级敌人呢?难道把枪交到我手里,我就会掉转枪口,指向人民吗?
有时我怨恨父亲,他生下我后不久,就撒手人寰,留下母亲、哥哥和我三人。他在天国相安无事,我们却要为他背一辈子黑锅。转而又想,他去世时我才2岁,连记忆都形不成,长大后只在相片上见过他的模样,又能打上什么阶级烙印呢?
在兵团里,我感觉度日如年,对别人叫自己狗崽子,我只能置若罔闻,装作听不见,其实内心在流血,谁没有自尊?我的自尊丧失殆尽。我忍受不了压抑的心情,回京探亲时向母亲表示想调出兵团,远离受歧视的待遇。
母亲当然支持我。当时恰逢表哥来京看望母亲,母亲就把我的想法顺便告诉了他,希望他能帮帮忙,给我调换个地方。没想到表哥一口答应下来。原来表哥几年前复原后,在内蒙的一个生产队里当个小领导,手中有些实权。表哥回去后,很快给我办好了单调关系,于是,我从东北兵团调到了内蒙插队。
谁都知道,兵团条件比插队强,兵团每月发工资,每年还有探亲假。插队全凭挣工分,什么也没有。即使如此,我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调到内蒙插队,我宁愿经济上受些损失,也不愿精神上长期受伤害。然而,到了内蒙,我仍然摆脱不了厄运的追随。
表哥所在的生产队,正在为夺权打得不可开交,派别双方互扣内人党的帽子。表哥本是村里的掌权人之一,我调到那里后,村里人知道了我的出身底细,从村革委会主任到公社一级的领导,先后都找我表哥谈话,问他为什么多年来隐瞒自己的社会关系,还说,你明知舅舅是资本家,却还私下与你舅妈来往,立场站到哪儿去了?
表哥本以为自己出身好,又是复原军人,苗红根正,不怕别人说三道四,谁知事情发展出他所料,派别斗争所使,领导越来越不信任他,有事尽量瞒他,有时开会都不通知他参加。表哥心里生气,找他们理论,没想到人家说,你先把自己的立场站稳了,再说别的吧。表哥心情郁闷,开始以酒浇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