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有朋友推荐陈鸿宇的歌,我去找了来听。旋律响起,歌声一出,果然惊艳。
他声音低醇浑厚,却并不沙哑,有一种克制的清亮。吐字清晰缓慢,并不带太多情绪,彷佛是在认真叙述一个故事,又像是推敲诗文腹稿,思考后发声,在耳边切切研磨。
这一张独立专辑叫做《浓烟下的诗歌电台》,作曲陈鸿宇,作词唐映枫。
专辑的七首歌,前后呼应,每一首词都很美,隐着下一首的名字,暗藏细密的心意,七个故事独立而连续。
《途中》和《早春的树》是整个专辑中我最爱的两首歌,每日循环不止。这两首歌叙述了一动一静的两个故事,一首遗世独立,行过千山万水,一首却充满冷静的慕念与渴望。
《途中》:路过更远的远方
从旋律来讲,这一首是我的最爱。
你听这首歌,感受这趟旅程,似乎不算曲折。没有高亢的嘶吼起伏,也没有故作洒脱的追梦煽情,只是顺着阔远疏朗的路,一路畅行不止。隐隐有节奏伴行,合着脚步,敲击在心上,像脉搏,像呼吸,暗含生机,却无从分辨清晰。
你闭眼冥想,回望途中经过,却并不单调。某些旋律中,你眼前浮现,由高至低,迈下残垣废墟的双脚。某段音乐里,你恍然见到,沙漠上孤独踯躅的背影。最后念白时,你感到入夜的星辉洒落,冷冷照着路边,偶有吸烟休憩的过客,漫无目的对视交谈。
这是一首浑然天成的歌。词、曲、唱、念,在你耳边,成为道路、树林、月色、行者,相织相交,相依相承,延续出一段永无止境的旅途。不断送你路过更远的远方。
“你要爱荒野上的风声,胜过爱贫穷和思考。 暮冬时烤雪,迟夏写长信,早春不过一棵树。”
结尾时,时间忽然静止,开启下一首歌的序章。
《早春的树》:一帧一景一幅画
这首歌,调子平稳,歌者冷静自持。让人更在意的是它的词,和词后延展的画面与情愫。
一棵树,把自己的叶杈枝干全部献给一个女子。
“臂弯做衣架
摇晃在庭前
腰杆做长椅
你轻靠
或躺下看书
耳朵做一串项链
被你锁进铁盒子
眉目流转做扇窗
你常在沉默时凝望”
这样一棵树,立窗为景,陪她度过日夜交替,四季流转。她在木椅或躺或坐,它在风中摇曳伸展;她在镜前挽发画眉,它在早春含苞吐蕊;她在门前观雪,细碎的发拂过眼睑,它抖落一身残叶,覆盖皑皑白衣。每一帧,都是一景,每一景都可入画,每一幅画,都低且诉说着眷恋。
若这树冬日姿态嶙峋,夏季花叶层叠翻涌,这居所飞檐翻瓦,雕廊画栋,这女子聘婷婉约,樱唇凤目。这画要如何细致涂抹,才能展现美的万一。
画中有树,树中有心,心中有人。
也许,一棵树想要的,不过是在漫长亘古的时光中,有人短暂陪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