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雄"仔细揣度这句话,会觉得寒冷刺骨,用平常人的思维去理解这句话,肯定会气愤得大声喊出来:“屠夫怎配被称为雄?”但是如果以最为冷静的思维去品味这句话,却会发现这句血淋淋的话,在历史中无处不在。
公元前260年,赵国将领赵括带领二十万援军到达长平前线接替老将廉颇,此时秦赵两军,已在长平前线相持三年之久,两只庞大的军队像两只凶恶却又伤痕累累的恶兽,凶恶地盯着对方,却无力对对方发起致命一击。
赵括,赵国名将马服君赵奢的长子,可谓家世显赫,此人又熟读兵书,想必定能在战场上有一个好表现,因此几乎与赵括同龄的赵孝成王放心大胆的将二十万赵军交给了他。然而年轻的赵括并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和四十五万赵军将士的是什么。
几乎与此同时,秦昭襄王悄悄换下了年轻的将领王齕,一个近几乎快七十岁的老头子成为了秦军主帅,他,就是白起。关于白起的早年,史书并未详细记载,关于他的身世,则有两种说法,一,楚国逃亡贵族白公胜的后代 ,二,秦穆公大将白乙丙的后裔。无论是白乙丙,还是白公胜,到了这一代,明显已经早已没落,作为军人的白起是依靠着一次又一次的战功,砍下一颗又一颗的人头,这才走到了秦军主帅的位子上。
在长平之战的前三年,廉颇所率领的赵军面对强大的秦军一直处于劣势,虽然缕缕战败失地,但终不至于完全的为秦军所击溃。狡猾的廉颇利用高平一带的复杂地型修筑了复杂的防御工事,而且一边作战一边有条不紊的向后撤退,秦军虽张牙舞爪,却无法一战击溃廉颇。只得与之僵持,日子一天天过去,营中粮草几乎吃尽,秦军军心开始动摇。
对付年轻人,首先要让他骄傲而使他放弃警惕,大摇大摆的走入陷阱。很明显,年老而精明深谙此道。白起命令秦军向赵军主阵地发动"进攻",随后又被"击败"后撤。熟读兵书的赵括还是没能做到"胜不骄"得意洋洋地下令追击秦军,四十五万赵军倾巢而出,在追击中不断打败秦军,很快,赵军一头撞上了秦军坚固的主阵地。这时,一个巨大的死亡陷阱在赵国将士面前展开。白起随即派两支轻兵,一支25000人,从太行道直插赵军背后,一支突破防守懈怠的泫氏,津门等战略要地,直至赵军身后,两军于赵军原来的主阵地百里石长城会师,赵军完全陷入被动,白起利用秦军组织的严密性与机动性和高平一带复杂的地形以几乎相等的兵力完成了对赵国大军的包围。为了彻底消灭赵军,秦昭襄王至河内,尽起当地十五岁以上男子参战,并许诺参战者人皆晋爵一级。这位执掌秦国近半个世纪的老王,亲自率领这支援军参战,并成功切断了赵国战斗部队与缁重部队的联系,战至此时,赵军已经无法逃脱全军覆没的厄运。
在四十六天的饥饿之后,赵军完全崩溃了,赵括本人被射杀在乱军之中,残余的十余万人放下了武器,成为战俘,加上之前的俘获与原韩国上党地区不愿降秦的军民,战俘数量高达数十万。白起为防止这些人反乱,命令部队将其全部残杀。
在纪录片《喋血长平》中,有一个镜头,我认为是最为精妙的:伴随着帐外被砍杀战俘的惨叫声,白起正大口大口的撕吃着一只烧鸡,他嚼碎骨头的声音,咀嚼美味时,花白胡须上下抖动,而这些却伴随着帐外的惨叫声,求饶声,和长剑砍断人类颈椎的声音。从这里看,那几十万生命在白起眼里和这只鸡没什么不同,战功是建立在白骨之上的。可屠杀了如此之多的人,难道这位战国第一名将,心中真的没有一点触动?在那些可怕的声音之中,但凡是人类,总该有一丝怜悯,更何况是亲手制造了这场惨剧的白起,正如日后他在自杀前说的话一样"长平之战,我坑杀赵军数十万,他们又有何罪呢?"并不是说,白起自杀主要因为对死难者的愧疚(秦昭襄王赐其死),只是说这句话是这位"人屠"在内心深处对屠杀的最真实反应罢了。
长平之战几乎摧毁了赵国,自此秦一统中国已经为定局。从这个角度上,白起却可以被称为英雄,而英雄的功绩确是建立在层层白骨之上。白起的屠杀也并未妨碍其进入武庙,成为中国古代名将之一。历史的车轮是不断向前的,但是这车轮却是粘着无数鲜血而向前。正如此战之后,赵国几乎全国带孝一样,在历史中,弱者或许永远只能作为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