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暗恋”,不过只是一个人的单相思而已。所以,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故事。有的,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小心翼翼,或者欢欣雀跃。
高一的一天,我正伏在课桌上安安静静地写作业。突然,同桌惊叹出声,“好帅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抬起头看着她,当时只觉得莫名其妙。哪知她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对我说:“快看窗户外面!”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户那里,站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正低着头在本子上勾写着什么。阳光透过一角,照在了他的身上,少年笔直地站在窗外,皮肤白皙,神情淡然,恍然之间,就像画中走出的人一般,竟在一刹那,迷了我的眼。那时,我就知道,这大概——就是怦然心动的感觉吧。
但那时的少女,平凡而又自卑,混迹在人群当中,没有丝毫出彩的模样。所以,少女的心动,只能深藏于内心当中,却不能含糊于唇齿之间。
于是,每一次的相遇,都是我的一场惊心动魄。
高一那年,我凭借着笔试第一的成绩进了学校的广播站,担任着某一栏目的编辑工作。初始加入广播站,只是因为自己对文字的喜爱,想要在这个地方找寻自己除了学习之外的一方归属。但竟幸运的,看见了他。早该知道的,广播站的老师也是学校卫生的负责人,既然那天他在检查卫生,跟这里的老师也是比较熟络的。但是,偌大的广播站,我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当中的他。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向我这边瞥来过。但那时的我,不曾有所期待,便从未有过奢望。能够远远地看着他,就足够一扫我之前的阴霾,开心好几天。
后来,我知道了可以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来寻找他的蛛丝马迹。于是,我特意留意他们班文艺委员送来的文稿。就在他检查卫生的那一天,我就已经装作不经意地样子问了我的同桌他的名字。所以,如果他写了广播稿,我就可以从一堆文稿中将他的广播稿挑选出来。但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始终都没有等来他的广播稿。纵使心里略微有些失落,还是安慰自己,这点儿小把戏终究是上不得台面,也就不要太在意了。可是就在有一天,我百无聊赖翻看所有的广播稿记录的时候,发现了他的名字。那一刻,我简直惊喜若狂。我利用了自己的课间时间,将他的广播稿抽了出来,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字。其实,说实话,他的字很普通,而且不太整齐,但是那又怎样,只要是他写的,我都视若珍宝。基本上,有过记录的广播稿如果被挑选上了,就可以在晚上的吃饭时间由播音员播报出来,但是如果没有被选出来的话,就没了它的价值,沦为一堆废纸。那个时候,我发现,他的广播稿写的还是不错的,除了自己的私心以外,我还是把它作为了一篇优秀的广播稿,由播音员播报。所以那几天,我时刻关注着他的广播稿的动向,当它播报完的第二天,我就冲到了广播站,在一堆已读广播稿中找出了他的,然后小心翼翼地夹在了我的习题本里面。
那个时候的我,满足而又骄傲,甚至内心还有着一丝丝的小窃喜。
高二,我作为班上的课代表,经常会去老师的办公室抱作业或者送作业。周日下午是我们返校的时间,我去学校将同学们的作业收齐送到了老师的办公室。在关上办公室的门,返身的时候,我看见了从走廊那边走过来的他。他还是一身白衬衫,温润如玉的模样,我的脑海中不禁想起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说的就是他这种吧。他向走廊这边走来,步履不缓不急,经过我的时候,于我来讲,是这世间最美的一场邂逅。表面上我波澜不惊,淡定向前,然而擦身而过的一刹那,我的心底早已掀起了阵阵涟漪。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我悄悄地回头,只看得他的背影,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高三,我和他最后一次的相遇是在公交车上。学校于周五下午放假,众多学生在公交站牌等车。当我随着拥堵的人群挤上车的时候,看见了他。他单手拉着吊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我生性怯懦,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只敢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好几眼。人群涌上车的时候,我死死地拉住吊环,生怕他离开我的视线。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他了。高三学业紧张,大家连出趟教室去个卫生间都觉得是浪费时间。我都不敢去想还能再看见他。那日的相见,于我来讲,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他比我先下车,我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但那时的心境,已不同往日。高中三年,我未曾打扰过他,在这最后最关键的时刻,我也不能去打扰他。他的过去,我不曾参与,他的未来,我不敢企盼。
于他来讲,至始至终,我都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一个陌生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