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一曲《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被推上风口浪尖。有人在歌词里找到了认同感,有人随旋律飘向有诗的远方,有人说许巍晚节不保,被高晓松这首无病呻吟的歌曲乱了节奏,也有人说这是中产阶级居高临下的无关痛痒。
苟且这词儿,乍听似不文雅,有只顾眼前,得过且过之意,语出陆机的《五等论》:“为上无苟且之心,群下知胶固之义。”的确,现代人大多疲态,当“寒门难出贵子”、“逃离北上广”、“工资收入赶不上房价增长”众多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论调与现实摆在眼前那一刻,生活仿佛不复存在。早晨七点钟的地铁充斥着叫不醒的双眼和随车厢摆动的身体,写字楼里每到中午便是拿起手机点餐却无从选择的茫然,深夜来临走在路上的人们幻想哪一扇窗口才有属于自己的温柔……于是,这首歌的出现瞬间释放了一些人的压抑、麻木、不堪、疲惫、焦灼,还有无奈。仿佛叫醒了沉睡的内心,渴望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渴望逃离到一座荒无人烟的孤岛,渴望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渴望有人理解有人懂。渐渐地,整个人陷入逃离与不得不面对的矛盾与挣扎中无法自拔,生命的状态被赋予了临时感,不再有归属感与安全感。这里的生活不再是生活,更好的生活在别处,在远方,在不知道的未来。
小静是个安静的女孩,和她的名字一样,外表文文弱弱,话不多。毕业两年的她,已被现实掩盖了最初的锋芒与骄傲。每天往来公司和租来的单间,生活已从学校的五彩斑斓退化为如今的黯淡无光。脸上不再浮现最初肆无忌惮的欢笑,开始小心翼翼开始无所适从;下班的路上愈加无精打采,贴满墙的小广告和没有灯的楼道让人丝毫没有回家的欲望;堆了一周的衣服不想洗,拿起手机找不到可以联络的朋友;最初租房时组装的书架已落了灰,书架上的书多半没有翻过,有的甚至连塑料包装都没有拆掉。
下班,对有的人是解脱,对有的人却是枷锁。忙碌,或者假装忙碌,冲谈了心底最真实的渴望。时间被填满,似乎能减轻负罪感,仿佛那些看似努力却并不在意结果的人们惯有的论调:反正我努力了,反正我尽力了,反正我……活着,似乎是一场表演,卖力的表演给并不在意你的人观看。
好久了,总是能看到他。
公交站旁一个临时搭建的小屋,是公交司机短暂休息的地方,约莫十个平方。他穿着蓝色的公交制服,坐在一把黄褐色的椅子上,右腿搭在左腿上,怀里抱一把吉他。
公交站在公司的门口,每天下班都会路过。某天,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和弦,顺着声音寻去,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他,左手按住吉他指板,右手拨弄琴弦,听起来似乎不太熟练,也听不出是什么曲子,却拨开了那天我原本因琐事而低沉郁闷的心。
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答案。或许,我们眼前的生活的确琐碎又无奈,有时候还有些无聊,甚至是黑暗的、痛苦的。可那又怎样?如果眼下的生活都把控不了,那么远方的诗和田野,不过是此时此刻的生活沿着时间轴的平行移动。将日子过成诗,那是少数人的天赋。我们只需要,在已经习惯了的平凡生活中,注入一点心底真正的渴望。那么,眼前便没有苟且,诗和田野就是当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