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周六,我从工地红钢板的楼梯上摔了下来,摔得很惨,当然也很狼狈,但眼见四下无人,便也顾不得疼痛,立马爬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开。
当天下班正准备换鞋,低头的瞬间,胸前戴着的玉“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碎了,原来是挂绳断了。
这块玉是爸爸买给我的,从初中就开始佩戴,除了换绳,我从未摘下来过。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揉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臀部,看着眼前再也拼不回从前的碎玉残片,突然一种苦涩沁入心头。
无奈,心痛,但也只能咬咬牙,把依稀残留着沐浴露香味的碎玉块放入收纳盒中。
2
我,一枚工作半年的工科女。
毕业后回到家乡所在的某中部二线城市,在一家建筑公司当资料员。公司里没有同龄人,几乎也没有同性。每天的工作简单又无趣,经常只能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工地灰大,每次下班都能带一嘴沙回去,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擦鞋。天天如此。
宿舍周边没有商圈,只有小商店。连个陌生脸孔都难遇到,所以我不化妆,甚至连唇膏也懒得涂。
有个工人曾跟我说,人这一生总会不停地经历着各种事情,但只有结局完满的才可以称得上是故事,否则,就是事故了。很不幸,他就经历了一场事故。前年的一次夜间施工,他摔下了架子,至今依旧不能正常走路,公司也拖着迟迟不肯赔偿。
人活着是多么不容易,普通人更是在夹缝中求生存。苦了,扛着,不公,忍了。就连跟别人谈自己的遭遇,也是笑着。因为他们明白,哪有那么多感同身受,不过是好奇心作祟罢了。当然,他们更不会指望有人会伸出援手。
周末,我和男朋友相约见面。
他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已相恋三年。毕业后他放弃了东北老家的一切关系,跟着我到了南方。
我想买个包包,所以见面后他就陪着我逛街,但逛了一大圈我还是没有选中。其实并不是没有我心仪的,只不过每次试包时我总是趁着店员不注意翻看吊牌,看到价后便不想买了。太贵了,要六七百呢。但我又不好意思说是因为价格,所以只好跟店员说它们都不适合我。
果不其然,逛了一大圈,我始终没找到符合心中定位的包包。
逛街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只眨眼功夫就到了饭点。男朋友说,我们先吃饱饭再接着逛吧。东找西找,最终选了一家麻辣烫馆。点完餐准备付钱时,店主说一共57元,当时我就想走了。
我悄悄对男朋友说,这家麻辣烫好贵啊,才这么点东西不值得,要不我们还是走吧,不吃了。
他一把拉住我说到,今天买包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那么多包真没你喜欢的吗?你就是嫌贵!那会儿我没说什么。但要是这顿麻辣烫都吃不起,我一个大男人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说完就付完钱把我扯到位置上坐着。这顿饭吃得我俩五味杂陈。
我们不是真的那么穷,我工资3500,他工资3800,双方都是包吃包住。作为刚毕业的应届生,这个待遇在这个二线城市还算过得去。
可能有人会觉得我小气,像守财奴,只进不出。那你错了,我曾花了1000块给男朋友买羽绒服,眼睛都没眨下。那是我买过的最贵的一件衣服。因为我想着,他一个北方汉子离开家不远千里的陪我,没有暖气地热,也不能适应南方的湿冷,所以这件羽绒服必须得买,这钱也花得值得,花得心甘情愿。
所以,我并不是吃不起一顿57块钱的麻辣烫,只是觉得不划算而已。就像花六七百块钱买个斜跨包一样,性价比低,浪费钱。我舍不得掏这个钱。
3
上大学时,我和他都还是那种花钱比较随意的人。我们会去商场买衣服,会去看最热门的电影,当然也计划着各种旅行。同时我们也都是那种心疼父母,从不会主动开口问父母要钱的孩子。手头紧的时候,我们就会盼着快点毕业,因为毕业就意味着能自己挣钱了,再也不用算着钱过日子。
曾经我以为找个工作是分分钟的事情,毕业后才知道找个靠谱的工作有多艰难。
在找到这份工作之前,我曾被骗到一家法律咨询公司,后来又在一家电商公司做过数据统计文员。工资低得可怜,没有假,一天到晚的开会,最后薪酬更是一毛钱没拿到。现在的工作,虽然环境比较艰苦,但最起码专业对口,工资勉强,工作也不那么乱七八糟。
找工作那会,正是七八月份,顶着酷暑跑遍了城市大街小巷,人瘦了一圈,也黑了一圈,结果却差强人意。在街头奔走拼命找工作的同时,我看到街道上有很多闲逛的年轻人,起先很诧异,觉着年轻人不该正上着班吗?又不是周末怎么这么悠哉?后来才懂的得,他们就是大家嘴里常说的富二代、拆二代。
有的人,父辈为他留下的财富足够他安稳地度过一生,要是有志气些还可以接手他们的公司、人脉,继续钱生钱。有的人,家里蹭上了城市经济建设的光,原先的老破屋换了好几套房,每月光是收的租金就比办公楼里拼命干活的白领高。他们既有的优势不仅让他们不愁吃穿,甚至不用工作还能比大部分人活得轻松。
但他们的生活状态,对于两手空空的我们而言,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5
弟弟刚上大一,上个月刚给他过了成年的生日。昨天跟他通话才得知,寒假他居然没回家,而是跑到另一个城市的电子厂里打工。一天干活11个小时,日工资却不足70元。通过电话里的只言片语,我就知道,我的弟弟是真的长大了。
他说他感觉钱好难挣,买一个水杯都舍不得。我让他买,他却说去的时候买生活用品就已经花了不少钱,能省就省点,渴的话吃饭时就多喝点汤。我给他打的钱,至今他也没收。
我不敢想象,现实得有多残酷才能让一个刚成年的孩子感叹挣钱的不易。我的弟弟,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大手大脚花钱,跟同学吃饭再也不会因为爱面子而抢着付钱。他跟我说,希望以后能赚很多钱,不想让爸爸再工作了。
我也一样,才工作半年而已,我的思维和想法全都变了。以前我觉得钱根本不算什么,人活着开心最重要,后来我才发现,没有钱根本寸步难行!
我大学的一个老乡,毕业后陪着女朋友留在了沈阳,甚至也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当时我跟男朋友说,真羡慕他俩能从早到晚的腻在一块。
前几天跟他聊天,他说要提前回来过年。我疑惑着问他,你们公司怎么这么早放假?支支吾吾半天,他终于道明了真相。原来女朋友跟他分手了,所以索性就辞职回来了。他说,他去过她的家里见过父母,可惜父母嫌他穷,死活不同意,无奈,只得和平分手。我问他,你还会回去吗?他说,不回去了,只要她过的好就行了,我给不了她幸福。
相恋四年的感情,因为没钱,以分手告终。
无论生活中还是电视剧集中,每天都在上演着此类戏码,本应该见怪不怪,但真实的故事发生在我身边时,仍免不掉一阵感慨。
把这件事跟男朋友说后,他说他也害怕某天我们也会走散。我摸摸他的脑袋说,虽然我们一无所有,但只要你爱我,我便愿意陪你一起走下去。
他紧紧抱住了我,眼泪淌下来湿了我的脸。
6
为了钱,有人舍弃了爱情。
更有人为了钱,连生命都能舍弃!可他们真的仅仅是因为爱钱到如此贪得无厌以至于付出生命的地步吗?
去年,台风“天鸽”席卷广东中山,眼看货车就要翻了,司机周荣不顾狂风,用力支撑着货车一侧,天不遂人愿,最终货车还是翻了,他也因此失去了生命。
有人说他要钱不要命,不过是刚买两个月的货车嘛,可是,你不知道的是,那辆车就是他们家全部的经济来源。
不要随便指责和评论,因为你并不知道他正经历着什么。对有些人而言,活下去都必须得竭尽全力。
“在人间有谁活着不像是一场炼狱”
“我不哭我已经没有尊严能放弃”
王建房的这首《在人间》,写的很贴近现世人生,这句话也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想起自己的艰难,父母的不易,新闻报道里太多的不幸,普通人为了活着真是拼尽了全力。
奇葩说里有个话题,“生活中受到暴击值得感激么?”,康永哥直言说他不觉得任何一个人的生活没有暴击。但人生真的就像活在炼狱中吗?涉世未深的我,还无法回答。
我只知道,生活不易,大多数人都在负重前行。其中辛酸不忍直说,说也说不尽。
唯希望,在某一天,你碰到那些生活不易却能微笑坚持的人,能同样还以微笑,满怀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