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边城中的孤寂

陈星宇

《边城》是沈从文所著的一部抒发乡土情怀的中篇小说。一座城,一条溪,一栋吊脚楼,一叶渡船,一位老船夫,一个姑娘,一条黄狗,向读者展现了古朴自然的湘西边城,娓娓道来一段平凡而美丽的爱情故事。全文充满着美与爱,也散发着淡淡的孤寂。

一、翠翠的孤寂

翠翠是老船夫的孙女,被老船夫一手拉扯大,在自然中成长的翠翠,可谓是大自然的女儿。“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和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翠翠身上所带着的是一种天然的美和真,她坚强执着而善良懂事。

这个平凡的小姑娘,却是始终与孤寂相伴的。

父母爱情的悲剧,让她从小只能与爷爷还有黄狗相伴,当少女的粉红心事开始萌发的时候,她羞涩,那些心思又不知能与谁倾诉,爷爷没法理解,她也无人能倾诉,也就只好藏在心里,她是孤寂地想着自己的爱人,幻想着自己的爱情。

她对于爷爷为她婚事操的心、大老提亲、大老二老两兄弟唱歌竞赛这一系列的事情毫不知情,对于这个羞涩而孤独的女孩来说,就像是一夜之间,莫名其妙的,大老外出意外死亡,二老生了气,她的梦幻爱情忽然就受到了惨痛的挫折,朦胧的心动突然收到打击。她是惶恐的,孤独的,迷茫的,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只觉得心里极乱,只能无助地哭泣。再后来,二老外出闯荡,爷爷在一个可怕的雷雨夜撒手人世,只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她接过了摆渡的工作,无望地,孤独地等待着,期望着爱人的归来。

无论是内心的孤寂,还是结局她孤身一人的孤寂,这便是翠翠身上萦绕着的孤寂的悲剧色彩。

二、爷爷的孤寂

爷爷是个老船夫,是茶峒城边小溪唯一的摆渡人,活了七十年,摆渡了五十年。他为人忠厚仗义,和蔼善良,勤劳慈祥,乐于帮助别人,拥有着很多难得的美德,但这样的一位老人,一生也是孤寂的。

爷爷一生就只有一个女儿,谁知这独生女与一个茶峒军人相熟后,发生了私情,独生女诞下一女后便与早已服毒自尽的爱人共赴黄泉了。爷爷失去了唯一的女儿,除了那一叶渡船、一只黄狗和一个不足月的婴儿。对于这个老人来说,实在是晴天霹雳,很长的时间里,他是孤独的,寂寞的,无人可以交谈,还要操劳地拉扯孩子长大。

时光荏苒,那个婴儿逐渐长成了一个漂亮善良的姑娘,逐渐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这让爷爷既自豪骄傲又忐忑恐慌。女儿和军人的悲剧是始终扎在老船夫心里的一根刺,他怕极了这唯一的孙女又走上女儿的老路。所以他对翠翠的婚事格外操心。但他毕竟是个老人家了,七十多岁的老人怎能理解十几岁的少女的那些羞涩心事呢?他无法理解翠翠为什么突然哭泣,也不明白翠翠没来由的伤怀。他也不知道,关于大老二老唱歌竞争的那些事,是否要和翠翠明说。他是孤寂的,虽然有翠翠陪着他,但他和翠翠并不能完全的互相理解,他只是孤寂地操心着关于翠翠的一切一切。

在爷爷终于得知翠翠钟意二老后,他明确地拒绝了大老的提亲,让大老心灰意冷出走散心,却不想大老外出身亡,于是二老生了气,顺顺似乎也不再愿意翠翠做他儿媳,这一切的悲剧来得那么突然,让这个老人措手不及。我只是想让翠翠幸福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爷爷着急而无奈。而这种复杂的心理,是他一个人在承受,在纠结,他是孤寂地在痛苦中挣扎着,他不知道怎么和翠翠解释说明,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二老和顺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悲剧,他是无能为力的,也不能和别人诉说苦楚,他没法抉择,也没法解决,最后只能在这种孤寂而痛苦的挣扎中撒手人世了。

三、天保大老的孤寂

    天保大老是船总顺顺的大儿子,为人豪爽慷慨,谦让而大度。他爱上了翠翠,最先向翠翠提亲,可他并不知道二老也喜欢翠翠,更重要的是,他不知翠翠喜欢的是二老。他的提亲稀里糊涂地被拒绝,但他并不想放弃。就这样,大老在一种毫不知情,莫名其妙的情况下,陷入了一场无果的爱情纠葛。

在得知弟弟二老也喜欢翠翠后,他是震惊的,忧伤的,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决心和弟弟用茶峒人的传统方式来决出胜负。大老觉得自己先提亲占了先机,便让二老先唱,二老唱完,又自知比不过,便打算成全二老的爱情。自己的爱情无疾而终,大老决定外出散心。

或许,是在二老告诉他翠翠有心上人,二老自己也喜欢翠翠的时候,大老就明白了吧,他莫名其妙陷入了爱情的纠葛,但事实上,在这场纠葛里,主角由始至终都是弟弟和翠翠,自己不过是在台上演了一场孤寂的独角戏罢了。入戏而不自知,想要出戏却已深陷戏中。大老是孤寂的,因为由始至终他的付出,他的感情,都是他一个人的自弹自唱。他的痛苦是孤寂的,因为没有人能感受到他的苦楚和心酸。所以他孤寂地远行了,既是想让时间消磨掉心中的苦涩,也是成全弟弟和翠翠的爱情,却不想意外落水,最终在远方找到了他孤寂的归宿。

四、傩送二老的孤寂

傩送二老是船总顺顺的二儿子,细腻勇敢,能干而重情义。他爱上了翠翠,却并不知道翠翠的心上人正是自己。他与哥哥在高崖上唱歌竞争,为翠翠唱了一晚上的情歌,却不巧翠翠睡着了,爷爷得知但有不知如何同翠翠讲,二老在追爱路上所做的种种,实际上翠翠无一知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二老是耐着孤寂追逐自己的爱情。

唱歌赢过了哥哥,也确定了心意,本以为爱情终究可以修成正果,大老外出却意外去世,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将二老无情地推入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他无法停止对翠翠的爱,但满腔的悲伤也让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将大老的死亡和祖孙俩牵连在一起,或许是血脉相连的兄弟突然死去的伤感让他不知所措,恍惚间想起过往种种,想起了大老是因为提亲被拒才外出散心的,便生了对翠翠和爷爷的气。二老的心是被撕扯着的,他不知道要如何再去面对翠翠,不知道如何再去面对自己的爱情,结亲还是放弃,他没有办法做出抉择,他悲伤,懊悔,纠结,但他只能一个人承受着内心那种纠结万分的痛苦,他是孤寂的,所以最终他出走了,一个人孤独地去漂泊了,不知道去往何方,也不知道何时归来。

那座依山傍水的边城,充满着美和爱,弥散着真挚和淳朴。那座小小的边城里,每个角色的身上都带着一种独属于他们的孤寂气氛。无人能懂他们的孤寂,他们的孤寂只属于自己。孤寂和爱意、美感交织在一起,建筑起这一座边城,叙述着这座城里悲情的故事。弥漫的爱与美,晕染出这种无可奈何的孤寂;淡淡的孤寂,托着这座城里的美与爱逐渐升华。

那是一座边城,一座充满爱与美的孤寂边城。


参考文献:

《边城》沈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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