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悲剧的,莫过于能够预见未来的自己。试着做自我,相信我们都会摆脱那个看似注定的结局。
1
微雨,小镇。
这是一个被群山环绕的小镇。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布着点点的青苔。可以感觉到,这是一个已被岁月冲刷地不再年轻的古镇。微微的小雨,粉墙黛瓦间,小镇似以这天地间为幕,在放映着黑白的电影,无声的画面,配上雨滴坠落的清脆,天地间这浑然天成的旋律应韵而生。
夏雨墨,闭上了眼,静静地聆听着周围,那来自古镇的声音,那来自山间的声音……
她还没搞清楚此时此刻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儿,从她决定来这里到站在这蒙蒙的雨帘中只不过花了3小时的时间。她只想静静地站在天地间,站在这润泽的细雨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为什么不想,为什么不做呢?可是谁又来告诉她此时的她能想什么?能做什么?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她就想这么安安静静地站着,仅此而已。可是情随景出,这寂寞的雨和这寂寞的人本就太过的相似了。这绵绵的细雨或许可以帮自己理一理纷繁的思绪吧。
2
人总是这样,活在一个环境中的时候,就觉得那是个永恒。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不想,竟也慢慢忘记了思考。却不曾想到环境会变。所以常常来不及做出什么应对的方式。
刚上大学的那会儿,雨墨是带着满怀的憧憬去的。
打小她的成绩就很好。高考的时候,因为优异的成绩获得保送的名额加上轻松地通过了保送考试。当她站在全省最好的G大面前时,她难掩自己的喜悦。
她大声地在G大旁的一条小河的桥上大呼了一声:“解放!”她觉得熬过了高中,未来就是无限光明和美好。这种美好是久别幸福后的热望,却也是一种太过理想的境界。
其实,别看雨墨的成绩优异,就像当然地把她归为那一类听话的邻家乖乖女。倒不是说她是个常常爱搞破坏,成天爱和老师唱反调,最后却还能稳拿高分的学霸终极状态——考霸。平日里的雨墨不细究看起来却也是个乖孩子。可是她骨子里的那股自主叛逆劲儿却是不易察觉的。
她烦透了高中时的那些教育,倒不是对教育知识的本身有多反感,而是那种对那种教育方式深恶痛绝。
她从来不知道那种“灌汤灌药”式的教育对学生的健康发展有何积极意义?
她总是有那么多自我的坚持。总是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
很多曾在高中时成绩很好的学生到了大学会失意,会迷茫。因为对他们来说,求知之路似乎已经走完。完美的大学即是自己求知之路的终点。这些人的内心本就脆弱得像一个易碎的花瓶。
教育带给人最可悲的影响恐怕就是钳制人的思想。让人失去思考的动力和勇气。
显然雨墨不是,她本就是个自信的女孩儿。她是个自主的女孩儿。内心十分叛逆的女孩。她喜欢聊天,喜欢写作,也喜欢八卦。她总是喜欢去表达自己。
在大学里,她选择了一个和写作相关的专业——新闻学大学里,她的成绩也不错,毕业后分到一家杂志社工作。
生活两个字很神奇,你既然降生,就要懂得如何活。
有的时候自主是好事。可是,有的时候自主却会带给自己许多烦恼。
杂志社的工作可不像雨墨想象中的那么洒脱。
工作之余可以翻翻自己喜爱的小说,写写自己的想法,设计自己的版面。
过分吹嘘以期吸人眼球的文字,雨墨不愿意多写。因为某个酒店给杂志社的赞助费高而挤掉那些温馨设计的饭馆的稿子,雨墨不愿意多写。还有同行之间为了出彩而爆料明星私生活的稿子,引起当事人极度烦恼的文章,雨墨不愿意多写。
可是就像高考般,你不做,就无法上个好大学。
你不做就无法有光明的未来。
你不做,就无法在杂志社有更好的发展……
毕业的这三年来,雨墨常常会觉得很累,很累。
为什么自己曾经认为的光明美好只是另一个黑暗的开始?
为什么自己曾经坚持的主张和自我竟然如此的一文不值?
为什么这些年很多东西都变了?
就连和自己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在一起五年的男朋友,今天,就在来这里前的上午分手了。
只是一通电话,似乎连多见一面都是多余的。
分得那么云淡风轻,仿佛那是件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事。
记忆中的他总像是个长不大的大男孩儿,偶尔会任性。雨墨怀念着他那时候阳光般的笑容。可是什么时候起,他变得不苟言笑?变得不再会一起分享那么多的话?
那时候,雨墨和他会因为下课后一起手牵手到校园的拉面店同吃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而开心的笑。
而现在的我们呢?
即使在豪华的星级酒店吃一顿烛光晚餐也似乎提不起精神。
是我们长大了么?
大学的时光,纯洁的爱情,美好的未来……怎么这三年全都不复存在了呢?
3
想到这儿,雨墨竟然突然笑出声来,这笑声在这安静绵绵地细雨里竟响亮而诡异。可是总听得出这笑声中夹带的惨淡。
这雨看似绵绵无力却也湿到可以打湿人的衣襟。雨墨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头发丝上也悬满挂着一颗颗水珠,渐渐滴落,与古镇的青石板,碎石小道融为一体。
雨墨慢慢走在已湿润了的碎石铺就的小道上。
偶然路过那一户户牖已残破的人家便忍不住驻足看看。透过木制的雕花窗,在雨中还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霉味。狭长的细缝里看到了一位妇人的脸庞,那是一张布满皱痕的脸庞。已经老得成了一张枯枝皱叶般的脸孔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她对面的那面石墙。
雨墨虽然看不清那面石墙,却能够想象到它的模样。
那定是一面已被岁月打磨、被雨水冲刷的灰白相间的石墙。因为这本就是这个小镇的模样。
雨墨继续向前走着,雨水已渐渐熹微。天地间有些微妙的声音,那还未来得及落地的雨水从马头墙上顺着房檐滑落,“滴嗒滴嗒”的清脆地落在地上,汇成一块明净的小水坑。
天空也是蓝色的,蓝得透明,蓝得发光。空气也是澄清澄清的。每呼吸一口气,连心都变得清明起来。
几个毛头孩子不知什么时候逃出妈妈的怀抱跑到了小道上,嘻嘻哈哈地追逐打闹。
小镇的生活是如此的淳朴安静。生活本就是如此的简单和纯粹。这才是生活原有的样子。
毕业的这些年,闯荡的这些年。环境是变了,条件是变了,人心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参不透。
可是,该坚持的还是要坚持不是么?
“若是没有自己所坚守的东西,那我还是我么?如果我已不再是我。那么我又要如何去生?如何去活?”
雨墨的心里早就坚持了那么久的自我。生活的本真的样子,或许不是自己迷失了,而是他们走失了呢?
4
水乡古镇那涤荡了千年的风雨冲刷着小镇每一寸肌肤,容颜虽已凋零的不再年轻,可是它的内核却似乎还保持着原有的干净纯粹。
乘大巴回家的路上,雨墨进入了甜甜的梦乡。那梦回小镇的雨水,那灰墙黛瓦的石墙,那破败的雕花窗,男友那灿烂的微笑……还有那一封在书桌上早已布满灰尘的辞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