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嗡…”
我在手机的振动中醒来,看了一眼手机23:55,穿上衣服来到注塑车间。
交班的女孩是同乡,名叫刘欢。刘欢体态微胖,脸上有些小雀斑,一头焦黄的乱发,属于那种大咧咧的性格。
我从她手里接过料叉,坐在注塑机前的吧凳上,随着模具的开合一次次把料嘴挑落下来。
公司只有一台橙白相间的海天注塑机,我专职负责夜里12点到早上8点的后夜班。下夜班一觉睡到中午12点,换白班的人吃午饭,等白班人吃过午饭后我再去吃。下午去车间里打产品包装,公司特别忙,每天都要忙到晚上9点的样子,然后睡觉,接班,睡觉…以此往复。
虽然每天有十五六个小时都在工作,但我并没有觉得辛苦,一想到小风哥对我的信任,我心里都热乎乎的,充满了干劲。
我不会做饭,所以刘欢每次交班后要去厨房给我整点吃的,每次各不相同。
夜里十二点一刻左右,刘欢端着满满一碗炒鸡蛋来到跟前,灯光下的炒鸡蛋闪着油光,虽然看上去稍微有些焦糊,但还是让自小爱吃鸡蛋的我胃口大开。
我夹了一块黄灿灿的炒鸡蛋放进嘴里,鸡蛋块在嘴里滑溜的很,我从没吃过这么滑的食物。
“这家伙放了多少油啊这是!”
我心里寻思着,刚咀嚼两下,浓烈的咸味剧烈的刺激着我的味蕾。
“卧槽!好咸!”我脱口而出
刘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抹红晕浮现在她布满小雀斑的脸颊上。
“他那个盐罐不好控制,一个没注意就放多了,你看能吃不?不能吃的话我再去炒。”
我搅动着嘴里的炒鸡蛋,从浓重的咸味中寻觅到一丝炒鸡蛋特有的香味。
看着手里满满一大碗炒鸡蛋,扔了真心觉得可惜,还是有点香味的。这炒鸡蛋真滑,今天这炒鸡蛋放的油真多!
“算了,就这么吃吧!扔了太糟蹋东西了!渴了我就多喝点水。”
我把嘴里的鸡蛋咽下,对刘欢说。
“哦哦。”
刘欢犹犹豫豫的看了我两眼,却还不离开。
“你赶紧回去睡觉吧,我就吃这个就行!”我看她还不放心,又说了一遍。
“嗯,那我回去睡觉了啊!”
刘欢听我这么说,也不再坚持,便转身走了出去。
我又夹了块鸡蛋放进嘴里。
“卧槽真她妈咸!”
“卧槽真她妈咸!”
“卧槽真她妈咸!”
我的心底在呐喊,不过今天这鸡蛋真滑,咽下去的时候一点都不费力气,就像它自己顺着食管滑下去一样。
“这得放了多少油!”
我又夹起一块鸡蛋在眼前看着想,旋即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卧槽真她妈咸!”
“卧槽真她妈咸!”
“卧槽真她妈咸!”
我心底再次默念…
在我吃了小半碗炒鸡蛋的时候,实在是太咸了,我放下碗喝了口水。
“哐当!”一声在身后响起,吓我一大跳。
回头一看,只见刘欢弯腰提着一个小腿高的塑料壶放在门口,嘴里喊着:
“小二你看这个是食用油吗?”
白色塑料壶很重,刘欢双手提起来走几步便放一放,有四十来斤的样子。
食用油????这个白色塑料壶我是知道的。
“这不是食用油啊,怎么啦?”我问她。
“那这里面是什么?”刘欢瞪着俩眼问我,还有些着急的样子。
“洗涤灵,里面是洗涤灵。”我把一块鸡蛋放进嘴里说。
因为我吃饭时间比一般工人要晚一些,所以每次去打饭基本都会看到大师傅用洗涤灵清洁。
刘欢一听就急了,大叫起来:
“哎呀!你快别吃了!我用这个炒的鸡蛋!”
这鸡蛋怎么突然就不香了呢?
我张着嘴,耷拉着下巴看着她,碎鸡蛋缓缓的从舌头滑到两侧。
“哎呀快吐了!快吐了!”
刘欢一脸焦急的催促。
我已经忘了当时在想什么,是一片空白还是一群草泥马奔涌而过都不重要了。
我把嘴里的鸡蛋吐进垃圾桶里,剩下的大半碗炒鸡蛋被刘欢拿走了。我漱了几次口,嘴里那种滑溜溜的感觉才好一些。
只有十几岁初中文化的我们并没有立即送医或汇报领导的觉悟,我只记得在那个夜班里,我喝了很多很多的水,偶尔会感觉有气泡从胃里升到食管一样。
这个乌龙,也成了一个小小的笑料。
滑溜溜的东西我再也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