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还是未婚姑娘时，何美霞的风流便人尽皆知。22岁时，她大着肚子嫁给了老实人李大力，生下个男孩。

大家都以为这次她终于要收收心，好好的相夫教子过日子了。岂料，才没过几年，她又开始不安分，趁老公不在家，明目张胆地带不同男人回家过夜。

看来，“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是真的。

纸包不住火，她的风流韵事很快传到了李大力耳朵里。李大力是个懦弱的男人，第一反应，竟然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他惶恐不安，跪着求何美霞及时收手，和自己好好过日子。

何美霞才不愿将就，她看到李大力那个怂样，心生厌恶，冷冷地从鼻孔“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挎着包出门了。

第二天，何美霞把一份离婚协议书拍在李大力面前，面露不屑。

李大力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中跟她离婚了，至此，何美霞的第一段婚姻结束。

2

离婚后的何美霞，脾气越发坏了，看到儿子李伟就火大。她用板凳砸，用巴掌扇，用脚踢，用不同手段家暴自己的亲生儿子：“瞧你那畏畏缩缩的熊样，跟你那不成器的爹一个样儿，滚！”

一天何美霞的妈妈来她家里转悠，亲眼看着女儿拿烟灰缸砸外孙的头，可心疼坏了。她骂了何美霞一通，把李伟接回家抚养了。

外婆死后，李伟又被心地善良的小姨何美兰收养了。何美兰第一眼看到李伟小小的身躯时，就心生怜爱，索性领回家同自己一起生活。

两年来，何美霞只想着自己如何打扮和玩乐，脑子里谁都不装。她给家里打电话时从不提“李伟”二字，更别说去看望他了。

好几次何美兰看到何美霞挎着不同的男人在街上晃悠，想想自己外甥那渴望母爱的小眼神，她越想越气，主动打电话给何美霞：“你个没良心的妈，连自己孩子都不在意，你还能在意谁？你啥时把你儿子带走啊？我都帮你带这么久了！”

何美霞按下接听键时，正在一个男人身下喘气，她一边哼唧一边不耐烦地回了句：“你随便养着吧，养成什么样是什么样，不想养就扔了，拖油瓶一个。”

何美兰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一扭脸，看到小外甥抱着她的腿，奶声奶气地说饿了，哪舍得就这么扔了，照样把他搂在怀里疼着。

她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宁愿被人指指点点，也坚持带着外甥生活。

3

很快，何美霞迎来了第二春。在某个小区做保安的牛峰，一眼就被何美霞的美色吸引住，主动和她搭讪。

何美霞看到牛峰人高马大，一表人才，自然不吝风情地向他展示着自己的魅力。两人处了一段时间后，牛峰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筹备婚礼，急切地想把自己心中的红玫瑰娶进家。

婚后的何美霞依然如故，她根本没想着要跟一个人好好过日子，也不在乎丈夫的感觉，只在乎自己玩得开不开心。和牛峰一起出去吃饭，她竟当着丈夫的面和其他男人调笑逗乐，甚至手指都缠绕在一起。

这一幕让牛峰看得吃不下饭，他把手覆盖在何美霞的手上，忍着怒气说：“我是你丈夫，你以前做过什么我不在意，但是现在你不能丢我脸，要举止得体。”

何美霞当下便发疯了，站起来把酒杯摔在他身上，溅湿了他刚换的蓝衬衫：“滚啊！老娘不需要有谁来限制我的自由，我想怎样就怎样！”

说完这话，她拉着那个刚认识不到一小时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了出去：“咱们走，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快活去！”

牛峰不同于李大力，他是个有底线的人，当场把桌子掀翻了，指着妻子的背影骂：“你这种biao子不会有好下场的，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咱们离婚！老死不相往来！”

就这样，何美霞第二次离婚了。要是换了别人可能觉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可她刀枪不入，离婚从来不会给她带来任何精神上的损伤，反正她也没真心爱过谁。

她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其他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为此，善良的何美兰劝她：“姐，你对婚姻有点敬畏心吧，别再折腾了。现在伟伟也大了，总有人在他跟前说他妈妈的不好，对他的成长也不好的。”

何美霞吐了个漂亮的烟圈，搓着身边男人的胸毛，幽幽地回了句：“关我屁事，爱咋咋地！”

4

人们都说何美霞除了自己，啥都不在乎。其实这话不准确，何美霞不仅爱自己，还爱钱，一分一毛都要跟人计较。幸亏现在已经没有“厘”这个单位了，要不然一厘人民币她也要算得清清楚楚。

不管谁家有红白事，她出的钱一定要比别人少那么三分之一。关键是，也没人能奈她何。要是有人说她，她总能找各种理由怼回去。诸如什么资金周转不开啊、要还房贷啊、养孩子啊之类的话。可是谁都知道， 她并不做啥正经事。

有段时间，何美兰摔断了腿。家里连表亲们都去看望了，何美霞终于在亲戚们的轮番谩骂中姗姗来迟。

李伟坐在床前哭成了个小泪人，一边擦泪一边喊“小姨”，手里的小黄鸭玩具被他摁得嘟嘟响。

何美霞到了后，一脸不耐烦，看了眼卧在床上的妹妹，从口袋里掏出100元钱甩到床上，就独自跑到阳台上抽烟去了。

何美兰心里委屈，指着她破口大骂：“何美霞你还是个人吗，我给你养儿子这么多年，老大不小了还没找对象。现在我病了需要钱，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表姐张娜娜也上去劝她：“美霞，做人别做绝了，你妹妹也不容易，又对你有恩。我说的是吧？”

何美霞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下：“我TM的怎么了？你们一个个都说我？妈在世的时候就最疼她，连给她的苹果都拣大的，我没出嫁时吃亏真是吃大了！现在她养我儿子不是很正常吗？这天底下，不能什么好事都给她占了吧！而且，我最近开了个花店，资金周转不过来，我没钱！”

何美兰扶着自己正在休养中的腿，喊得嗓子都有些哑了：“你放.屁吧！你穷，你还拎着个coach包！你把孩子领走吧，我再也不帮你养孩子了！”

这个时候，李伟把小黄鸭放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凑到小姨床边：“小姨，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会听话，按时睡觉，不玩游戏机，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说着，他哭了起来。

何美兰心一软，抱着5岁的外甥也哭了：“小伟，我不会离开你的，你是我带大的，是我的孩子。”

何美霞看着他们娘俩亲热，心里甚是恶心，她恶狠狠地拧着李伟的小脸说：“你不是小姨生的，是从我肚子里钻出来的。我生你的时候受了老罪了！你以后敢不孝顺我试试！”说完，她踩着恨天高，扭着屁股，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伟捡起地上的小黄鸭砸向她，小黄鸭“咚”的一声落在何美霞关上的门上。

5

秋天到了，空气里传来丝丝凉意。何美霞筹备着要开一个小卖部，向表姐张娜娜借5万块钱。

张娜娜原本不想借，但是妈妈一直劝她：“谁都有困难的时候，何况何美霞是你舅舅家的女儿。你就接济点吧，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舅舅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弟几个属俺俩感情最好，现在你舅舅不在了......”说着说着，妈妈抹起了眼泪。

张娜娜拗不过，只得不情不愿地把钱借给了何美霞。

何美霞拿到钱后，却忽然改变了主意。她本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并没有耐心去做生意，一门心思地想着一夜暴富，或者天上掉下来个有钱男人。

她算计着这5万块钱能买多少衣服和化妆品，能胡吃海喝多久。算计着算计着，她沉浸在想象的世界中无法自拔，索性放弃了开店的计划。

那段时间，她删除了张娜娜的一切联系方式，也不接任何亲人的电话。为了5万块钱，和那帮亲戚断绝关系是值得的，她这么想着。

张娜娜的妈妈实在没办法了，用别人的号码打给她。此时她怀里正揽着个小帅哥，抱着酒瓶往嘴里灌着，模棱两可地说：“姑妈，我正在谈生意呢。嗨，张娜娜啊，让她等着呗，她又不缺钱......什么，利息？自己家人怎么还要利息呢？我挂了啊，我正在忙。”

久而久之，张娜娜确定自己的钱是打水漂了，她心灰意冷，对自己妈妈也心生怨言。

她妈妈心里愧疚，一直叨叨：“你舅舅是多么正直的一个人，没想到他女儿这么没良心。闺女啊，是妈糊涂了，你这次就当是吃亏长教训吧。”

张娜娜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在心里把何美霞这个表妹拉入了黑名单。

6

何美霞又迎来了自己的第三春，这任丈夫是大货车司机吴山。她的演技真是非同一般，在吴山面前撒娇说自己25岁，实际上她都已经32岁了。

因为心里啥事都不搁，谁都不惦记，没心没肺的她看上去也确实只有25岁的样子。得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年轻老婆，吴山的胖脸笑得肥肉乱颤，带着何美霞四处炫耀。

何美霞心里也老爽了，因为吴山想着她比自己小那么多，把她宠得跟小祖宗似的。

这一年，李伟已经10岁了。他心里的家人只有一个，就是小姨何美兰。

他渐渐地从大人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才10岁的小脸上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早熟，他经常像个小大人似的对何美兰说：“小姨你找个对象吧，别为了我一直单着，你要有自己的生活。”

何美兰就笑嘻嘻地说：“我才30岁，不急啊，再说了我也没遇到中意的人。”

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太像长辈和晚辈，更像是同辈人。李伟皱着眉头说：“可是小姨你这么漂亮，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你吧。是不是因为我，你才一直不嫁人？要不这样吧，我去住校，你好好谈场恋爱吧！”

何美兰沉默了。这些年确实有很多人追她，可是当得知她家里有个孩子，都摇摇头走开了。何美兰躺在床上一夜未眠，她想，自己也确实该去恋爱一场了。

很快，何美兰和一个摄影师恋爱了。摄影师对李伟一点也不排斥，反而欣赏何美兰有情有义，并且很喜欢这个可爱独立的男孩。

与此同时，何美霞和吴山生了个女儿。她看到婴儿哇哇啼哭，心里就无比烦躁，一出满月，就把女儿丢给丈夫的妈妈管。

无论吴山怎么请求，她都不愿去看女儿一眼，只知道天天往外面跑。久而久之，吴山对她心生失望，不想理她了。

刚好不知哪个老乡多嘴，吴山知道了她的真实年龄和这些年经历的事。于是，他对她更加失望了，感情也淡了下来。

女儿一岁时，何美霞勾搭上了她家楼下蛋糕店的收银员小伙子。

小伙子看她的穿着打扮，以为她是个富婆，时不时地问她要钱花，一个图对方钱，一个图对方年轻有力气，活儿好。于是，何美霞欣欣然地把丈夫赚的血汗钱都拿给他花。

后来，小伙子索性辞掉了工作，一门心思地讨好何美霞，让她养着他。两人臭味相投，一直维持着暧昧关系。

7

何美霞37岁那年，李伟已经15岁了，早熟的他，开始有了成年男性的骨架。

这年，他获得了绘画竞赛一等奖，把奖金悉数交给小姨，让她和姨夫出去旅游，好好玩玩。小姨这些年的操劳他都看在眼里，如今他长大了，想让小姨多享受一下生活。她把他养大，他要陪着她变老。

“小姨，我去学画画，等我学成归来，给你买个大房子，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

何美兰笑了，她眼角已经隐隐有了鱼尾纹：“你好好学习就行，不要想那么多。”

就在何美兰和丈夫制定旅游计划时，突然有消息传来：何美霞在过马路时被车撞了，送到医院没多久就死去了。其实她过马路时是绿灯，这么巧的事被她遇见了，也是罕见。

她的前夫牛峰听到这事后，在饭局上边喝酒吃肉边嘲笑：“这是她的报应，活该！”她的亲戚朋友们知道后，没有一个人去看她。而那个小伙子，早就没了踪影。

何美兰叹了口气：“唉，她把事做绝了，把人都得罪完了，这不是老天开眼吗？”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还是很难受的，于是戳了戳李伟的胳膊：“小伟，去看看你妈妈吧。”

李伟面无表情：“妈妈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我没叫过，也没这概念。不能让我临时抱佛脚去补习这俩字的含义吧？”

话音刚落，姨夫和他两个人笑成了一团。

何美兰把筷子一摔，眼一瞪：“毕竟你妈生了你！现在她死了，你不能这样！”

李伟撇了撇嘴：“事先声明，我去了是给你面子啊，我才不在乎她！”

李伟背着书包边走边想着，自己曾在这个女人的子宫里呆了将近十个月，曾和她血肉相连。而这个人在这个世上永远消失了，再也不存在了。他心里突然一痛，连忙打电话给小姨留给他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吴山冷静的声音：“你是叫李伟吧？你妈妈已经走了，她临终前说了一句话。”

李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颤：“她.......是不是喊了我的名字？”

吴山似乎有点惊讶：“啥，你的名字？呵呵，她临终前一直念着三个字——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你妈这个人啊，她谁都不爱，就爱钱，到死都惦记着她那点钱。唉，不说了，我挂了啊，葬礼你也不用来了，随便弄弄得了。”

李伟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挂了电话。

回家的路上，他买了何美兰最喜欢的葡式蛋挞，吹着口哨回家了。何美兰很惊讶地问他：“小伟这么快就回来啦？你见到吴山叔叔了吗？”

李伟冷笑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她把所有爱她的人都伤害完了。到头来，她的死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既然她只爱钱，那就让钱给她送终吧。”

一年后，何美霞的坟前长满了枯草，没有一个人来看她。渐渐地，也很少有人提到她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早就换了几番。

偶有人提到她，也就随口说一句：“哦，何美霞啊，那个没良心的女人，也算遭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