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后宫】问安录(一百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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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六)

闻安一时间不喜欢这热闹,便也就独自站在一边,看着众人簇拥在一起笑笑闹闹说着话。皇帝察觉到了这边的冷淡,帮舒妃簪好了簪子之后便就转眼看了闻安一眼:“你在这儿站着做什么,可是在想着怎么赢了这投壶吗?”

闻安连忙笑着向皇帝行了一礼:“皇上可不要再取笑臣妾了,臣妾试了几支箭,都是投不进去的,看来这投壶也不是一般人玩得,要技艺精湛的来玩才是看得有趣。”舒妃笑着摇头:“令妹妹这话说得可就是糊涂了。投壶技艺还是要勤加练习,方才会有成果的,还是那句话,可哪有人天生就是会投壶的呢?必定是要后天上勤加练习,然后才能在这项技艺上有所建树。”

皇帝点头,欣慰道:“舒妃此话说的甚有道理,这世上本就不是天生能做一回事,必定是要勤加练习。”说罢,皇帝捋了捋袖子,也就带着李玉先走了。皇后站在人群中间,看着一个个都是香汗淋漓,也就笑着朝明常在道:“你这法子也算是有成效了,本宫见大家原本是瑟瑟缩缩怕这外头的寒气,可是这一下两下竟然连汗都出来了,可见你这提议是有用的。”

明常在恭敬向皇后行礼道:“嫔妾也就是说出来提个乐,既然各位姐姐都喜欢,那嫔妾也算是多出了主意,换各位姐姐的笑了。”

“行了,那本宫回宫之后再挑给你一个步摇,算是双份头彩,你也能占一个!”皇后说完,便就听一旁的纯贵妃也跟着道:“明常在今日可不是白白提了,还不赶快谢恩,多谢皇后娘娘的赏!”纯贵妃说着便就上前去拉明常在起来,双手拢着明常在的手说道:“这宫里真是养人的地方,这般伶俐的人儿真是叫人喜欢。有空多来本宫这里坐坐,同本宫一道说说话。”

明常在微笑着垂头谢过纯贵妃,一双手被她拉着也抽不出来,便就只能站到了纯贵妃的边上。

“行了,闹了这半日本宫也乏了。景春陪本宫回翊坤宫,你们若是有兴致再在这梅苑里头坐着赏梅玩乐一会儿,本宫要先回去了。”皇后由景春搀着,又是摆了摆手,这才就转身离开了。闻安本就不爱这热闹事儿,看见皇后走了也就找了由头离开。令妃今日运气不顺,又连着扔了几支翎羽箭,俱都是落在壶外头,气得讲那些已经拿在手上的箭交还给了太监,追上闻安的步子也离开了。

闻安原本只由着听雪陪了在小路上走了,就听得了后头花盆底落在石子路上头的声音。干干脆脆,又急又快的步子追着自己,她心上一笑,转身看着追上来的令妃:“姐姐跑的这样着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令妃顺了顺气,见闻安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就开口:“你今日定是有事情瞒着我,投壶你确实是最行的,怎么今日倒就是一副新手模样,白白让舒妃占了上风。”

“让她占了上风可不好吗?”

“今儿早上在翊坤宫的时候,我见着她便就觉得来气。也不知怎么的,原本是最好商量的那位,却未想到如今竟然这么多手段。今日她说的话三句之中就有两句是冲着你来的,我见你也不着急,这才帮你说了回去。既然如此,你现在就要把心里头的那桩事情说给本宫听,否则,可就还不了今日帮你这份情了!”

闻安强忍着笑意看眼前的令妃,仍旧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姐姐这说的什么话?”才刚出口一句便就忍不住了,笑着拉过令妃:“姐姐一直以来都是帮着我的,怎可能就这一回的事儿?这儿说话不方便,不如先同妹妹一道回宫去,也好听妹妹一五一十同你说一遍。”

令妃听闻安这样说,才是重新露了笑脸,拉过闻安一道去了永和宫。

等才踏进宫门,闻安就先让听雪去后厨盯着做一桌子菜,好生让着令妃坐到了首座上头才亲自为她倒了一碗茶水:“已经过了中午了,姐姐不如现在妹妹这里用饭吧。”令妃知道闻安的脾气,不到时候她绝对不会说。于是也就安心坐下来,看着一溜小宫女进来布菜。闻安这儿吃食精致,令妃虽是满肚子疑惑却也是吃得开心。

等到听雪送走了最后一切收拾餐盘的小宫女,闻安又给她倒了一盏茉莉花茶的时候,才听到站在门前的听雪笑着进来传了一句:“语阑来了。”

语阑披了一件长毛紫青色的大披风从外头进来,带着满身的寒气先给闻安行了一礼,等起身了才看见令妃也坐在一旁,便就紧忙给令妃请安。令妃点头,虚抬了抬手叫语阑起来,向着闻安道:“佟佳福晋也是不忘本的,这一套宫礼下来竟一丝一毫都未出错,仍旧是从前的架势。”听雪上前,帮着语阑脱掉了披风,闻安指了指桌上的茶水:“你也先喝一点暖暖身子,外头是下雪了吗?”

“回主子,”语阑双手捧着茶盏站在椅子前头说道:“奴才刚踏进宫门那会儿就已经有雪片在飞了,这会子虽还不是鹅毛一般的大小,也是有些模样了。”语阑喝了半盏茶,这才从寒气里头回过神来:“主子,奴才觉得暖和多了。”

“平泰一早上来说了,说是你午后会进宫,看你是料到了这寒冷天气,一出门就已经是穿好了厚厚的衣裳。”闻安让听雪去关上殿门,又搬了两条小木凳子到火盆子前头,这才对令妃说道:“语阑也过来了,有些事儿也能问问清楚了。”令妃知道了语阑在宫外头怕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这会子进宫来告诉闻安,怕是实打实做实了的。

令妃靠着软靠,见闻安向着语阑问了一句:“可是都打听出来了?”语阑点了点头:“主子,都打听出来了。这些话都是宫里头出去的一个老嬷嬷说的,如今住在京郊,奴才去打听的时候,那个老嬷嬷事情的缘由还记得很清楚。”

“你确信那个老嬷嬷的话是能相信的吗?可不要说是被人诓了,这件事情牵扯得过大,若是听信了不实的话,是要出乱子的。”闻安抬眼看了一眼语阑,语阑闻此言立马就跪下了:“奴才愿以性命起誓,若奴才说给主子的话有半句是奴才凭空捏造的,奴才自请去慎刑司领罚。奴才带回来的话奴才也让那位老嬷嬷按了手印,那位老嬷嬷说,若是能派上用场,也算是不枉她为人奴仆一场。”

闻安点了点头,立即扶起听雪:“好了快起来,既然这些话都是能作数的,你便不要再这般跪着。今日你便就把这些问到的话全都说个清楚吧。”

语阑重新回到小木凳上头坐着,见着闻安认真望着自己,便就立即清了清嗓子说了。

“这位嬷嬷原先在宫里头的时候奴才就见过,不过当时年纪也大了,主子您进宫没几年这位嬷嬷便就被送出了宫去安享晚年。这妈妈原先在咸福宫管的就是洒扫的事情,在外院里,离高贵妃住的正殿相差一些。所以在那时候高贵妃去了,咸福宫众人都要发配或是守陵的,这位嬷嬷也就没被划进这样的队伍里。而当时统管发配事物的就是安公公。”语阑说到这里看了闻安一眼:“安公公先是要安排咸福宫宫人的去留,因着自己是要贴身伺候的,是打定了要去守陵出宫的,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他竟然还顾着这位老嬷嬷。嬷嬷知道后,对他很是感激,连着一回奴才去问的时候,那位嬷嬷一见着奴才,第一句话就是安公公过得好不好。”

“这安公公究竟同她是什么关系,平日里根本就看不出来安公公的慈悲心肠,竟然是都给了这位嬷嬷了。”令妃啐了一口,咬着牙挤了一句出来。

闻安明白她不齿这阉人,便就让语阑别停,先接着说下去。语阑点了点头,继续道:“也知道是这样的事让二位娘娘听着有些觉着不好了,奴才在听那嬷嬷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心思。那嬷嬷说安公公原先就是宫外头送进来的一个弃婴,从小养在辛者库,因为老嬷嬷是丧子之后进宫,孩子生出来没半月就没了。后来老嬷嬷看安公公可怜,就拿着自己的奶喂他。辛者库的日子里,二人相依为命,被打被骂,但好歹安公公也是长大了。因着他机灵会说话,就被带去学规矩,几年之后先是在芳贵人那里,后来又被放到了咸福宫。”

“安公公熬了许多年,碰到了高贵妃,这日子才开始渐渐好起来。但是安公公一直以来都是不怎么去探望这位老嬷嬷,甚至于连这宫里头知道有她这个人的都很少。老嬷嬷说安公公年轻得势,自然是树敌无数,人人眼红他的富贵权利,她便不能去巴结安公公,更要离着他远一些。这样别人便就找不出他的弱处,也就没办法抓到安公公的要害。这么多年了,老嬷嬷也就在宫里头安安稳稳住着,直到高贵妃殁了之后才被安公公送出宫。”

“安公公一直是高贵妃的心腹,很多事情也是经过了他的手才做的。老嬷嬷说他知道安公公有些事情是做的狠辣,但却和奴才说,安公公本性是不坏的。”

闻安这时才摇了摇头:“他既然已经伤了这么多性命,如何能称得上不坏呢?不过就是他顾念老嬷嬷的养育之恩这才从未对她做过不好的事情,但其实从大局来看,安公公的死,是死有余辜。”令妃也是认同闻安这话,但经不住语阑打听来的消息,便又问道:“后来呢?”

语阑从怀里拿出一张小小的画纸,上头画了一副鱼戏莲叶间的图样:“主子,奴才把这图样给了那老嬷嬷看,那老嬷嬷是不认识的。”

闻安点头:“那老嬷嬷还说了什么?”

“高贵妃蛇祸之后身子就不好了,安公公那时候起就打算着把老嬷嬷送出宫去,不过一两件事情耽误了,这才没动静。”

“安公公怕是查到过什么,不过一切也都没朝外说过。语阑,老嬷嬷有同你说过几句关于咱们宫里头的事儿吗?”

“老嬷嬷口风很严,但是奴才听到她说过几句。说是宫里头的娘娘,没有什么待他们娘娘好的。高贵妃在世的时候虽是风光无限,却是关起门来也过得虚得很。身边就只有安公公同殉葬的那位宫女是心腹,那些有了后的正宫娘娘们有时候也会给高贵妃下绊子。好在高贵妃生前也算是一路都好,自己也是不愿同他们那些人置气的,这才能安安生生过日子。”

“那嬷嬷倒是敢说,这样议论主子,万一要是被听到了可是要被罚的。”令妃趁着空隙喝了一口茶,听到这里她也是明白了一二,那在外人眼中的高高在上的高贵妃和奸佞小人安公公也是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但起码在这一面里头,也算是有人情味的。

“都说高贵妃身世显赫,人又长得极美,可是照这位老嬷嬷说的,她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高位不胜寒。”闻安点了点头:“你方才说,是有了后的主子娘娘?”

“是,老嬷嬷说的清清楚楚,是有了后的主子娘娘。”

闻安垂头思忖:“咱们这宫里头,到如今有后的便就是嘉贵妃、纯贵妃,难道是这二位中的一位害了高贵妃的吗?”

“庆妹妹,那个图样能否给我瞧瞧?”令妃伸手,拿过了语阑一直捧着的那张纸,纸上淡淡的墨痕勾勒一副图样,只不过上半部分有鱼的那边画的连鱼鳞都能认清楚,而下头的也就是画了一个大概。”

“这张图样是照着一块玉牌来画的,玉牌只有上半部分,所以这一半画的仔细一些。令妃姐姐,你知道这玉牌是从哪里得来的吗?”闻安笑了一下:“安公公他到死都将这块玉牌带在身上,可见对他是有多么的重要。既然连老嬷嬷都不晓得这件事,那么事情的来龙去脉怕就只有高贵妃和安公公知道了。”

“那这线索就断了吗?”

闻安摇头:“令妃姐姐,你觉得这块玉佩上的图样应当是什么时候送才合适的?”

“鱼同莲叶,纯和美满,应当是送给自己心上之人。”

闻安点头:“令妃姐姐,你瞧着高贵妃如何会把这样的玉牌给一个太监呢,难道她的心上之人是一位阉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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