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高考后那个长达三个月的假期,再未在家中待那么久了。以后,或许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待在一方小天地里,可总是能发现一些新鲜的事物,点点滴滴都是生活的小确幸。
一条慢悠悠散步也只需十分钟的乡间小路,日复一日穿梭行走,但每一次都是充满期待。
生活不可复制,当以一种不同的心情重复一些曾经做过的事情时,简单的日子似乎有了别样的韵味。春笋,山蕨,水牛,清明果,油菜花,紫云英,汩汩流动的溪水……这些平常的事物唤起了我少时的印象。
老牛
日复一日嚼着草,春夏是青草,秋冬是枯草,总有她能嚼的。
称之为老牛,大概是因为它真的很老了吧。为此特地百度水牛的平均寿命——20-25岁,这么算来它应该是中年。当是风华正茂,能算老吗?上中学的时候,会暗暗抱怨为什么自家养了一头水牛。夏天实在太炎热,下午更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稻田在这个时候也因为缺水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沟壑。在三伏天放牛着实不是一件好差事,这也是我每年暑假返校后都变成“黑姑娘”的原因。老牛每年都会生下一个牛宝宝,等牛宝宝长大了些爸妈就会把它卖掉,想到这儿倒觉得老牛有些可悲。这是她的宿命。上大学后在家待的时间不长,每次回家都会看看老牛,她应当是记得我。
山蕨
身边许多人都爱山蕨菜,鲜美可口,即便是苦的也十分喜爱。
小溪对岸的山头,是我曾经的乐园。一场春雨过后,小山坡又开始酝酿一场生机,土壤里交错纵横的根系终于等到了破土而出的时机。世上本没有路,山坡的路是我们年复一年走出来的。按理说惊喜常常是出现在那些少有人走的路,可我们偏偏在常走的路上遇见了一条竹青蛇。那条竹青许是冬眠没休够,竟在我们的小路上睡着了。他若是没睡着,我们恐怕只得打道回府,容蕨菜再长高些,长多些,再将它们收进自家厨房。
清明果
这个方言称之为“miang”(第二声)的果子,据说是“以压时气”,现在成了春天里必不可少的时令点心。
以前我会和奶奶一起去采鼠曲草。鼠曲草一般长在田埂上,或者荒芜的菜地里,一开始它们只是一团绿色的叶子,然后会开出黄色的小花,花瓣像一个一个小球拥簇在一起。若还未开花,就摘取较嫩的叶子,开花之后便将带上几片叶子的黄色小花摘上。采摘回家后要一朵一朵挑出来,然后洗净,剁碎,做面团的时候将粉碎的鼠曲草加进去搅拌,揉捏,根据个人口味加上一些白砂糖,将揉好的面团捏出一个个小团子。一般我们都是做成扁椭圆形,当然也可以任意发挥做成各种形状,至于面团在最后蒸熟的过程中是否会变形那就看各自手艺了。出锅后用扇子在清明果表面扇一扇,这样它们的表面就会很光滑,看起来也很亮。奶奶之后,再去采鼠曲草已经是很多年后的今天,从前我只知清明果里放了鼠曲草,而对那些挑挑拣拣的功夫,以及揉面团的手艺毫无印象,可以说那时的我采摘只为玩乐,至于它们最后是如何变成我手中绿油油的清明果却与我无关了,我只关心,它够不够甜。
紫云英
“花朵状若蝴蝶,又如鸡雏,尤为小孩所喜。”——鲁迅《故乡的野菜》
紫云英大概是小时候最爱玩的一种花了,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它有这么好听的一个名字。春耕之前田野里遍地开,在阳光下更是灿烂。而我们最喜欢的是坐在小溪的木桥上,将紫云英一朵一朵串起来看谁的先到水面,又看谁的随水流飘得更远,最远的也往往最容易被水流冲段,断了就再去摘一把,反正紫云英到处都有,反正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随意消磨。即使天色渐晚,也不必烦恼家人催促回家。小溪的流水声虽不大,但也足以掩盖几百米之外家人的呼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