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江南的夏,一个个台风常会时不时前来搅浑甚至搅黄。这是对夏的不公平,但对秋来说,多少带有急先锋的成分。
台风的生命周期只有一周左右。在海洋上空,先逐渐形成热风暴,跳几天广场舞,当人们眼花缭乱之时,选择某个海湾登陆,用脚乱踢,且竭尽所能,然后一路北上。在过去,它笃定与大小船只与高低树木为敌,采用风雨交加的手段企图制服整个世界,而在今天,它还跟大小汽车、各种建筑与装卸机械过不去,防范的范围更大,由海及陆到空,不漏死角,防范的难度也增加,由近及远,相搏相持。至最后,它必定撒手人寰,了无声息,把所有的损伤与苦痛遗留给人类,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如同一个懵懂的小孩,它从不接受任何道德法庭甚至生命天庭的审判,自然也用不着向受灾者弯腰道歉。相反,世间一切类似希特勒与墨索里尼那样的狂徒,如果他还存有哪怕一丁点良心,会产生哪怕一丁点悔意,在生命行将结束的那一刻,定然会想明白自己的思想有多异类,自己身边的爪牙又有多歹毒,更懂得自己的身影在太阳底下有多矮小多渺小,自己的内心世界在世人面前有多猥亵多肮脏,而世道人心又是多么地崇高且强大。
当然,夏季的太阳,从来不会安心地坐下来与人商量,今天会向大地发出多少光,送达多少热。它似乎不像小孩那样任性――想干啥就干啥,也不像狂徒那样的嚣张――君让我死,我不得不死。但我相信所有动物和植物,也与人一样,常会在早间仰着笑脸,给太阳传递这样的信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就是请你不要逗留,不要在晴日抛下一个个火球,在草地上乱滚,也不要在落雨天留下闷热,让体弱者有一个适度的生存空间,也让坚强者有一个休憩的时候,带领世人走向和平与安康。
金针花开了。文友李庆余说,这种花晒干食用对人体也许更好。那天,我与他一起坐下来拔掉已经结籽的花蕊,只剩下花瓣,让刘国贤兄下油锅炒制。它的身子也许真有那么一点毒素,但能毒过人类贪婪的心吗?
红皮番薯露脸了。看上去,像个嫩手嫩脚的羞涩女人,会不会有人先把它们藏在祖宗留下来的泥洞里,等白雪皑皑的冬天,才拿出来品尝,也许到了那个冷冻的季节,一切物质与生命因珍稀而更有味。
苦麻菜饼(麦页)也出锅了。小时候常吃,且要趁热吃。一个饼,就是一餐的口粮。而今日成了消暑的佳品,成了以素食减肥者的美餐。有了饼,还想拥有一碗小米粥,那会更养生,是不是啊?
瞧这小家庭生活多甜蜜。台风前就这样子了,已进入小康之家的我,只有欣赏和艳羡的份儿。
连丹溪大道边的照相馆也变了个大模样。多情浪漫的鱼儿啊,如果你真能把人世间一切的容颜不呀不改变,那么,我一定会在点赞的同时,也请店主人且行且珍惜。
这个夏天,热情如火,多少有点情调,甚至有些暧昧。
陈水河原创于2018.8.4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