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光正好,整理阳台的多肉是件很耗时,却是很治愈的事情。浇水,拔枯叶,翻盆,修根都是伺弄多肉的日常,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端起多肉,找到阳光最好的角度和背景,为它们拍照,再存到它们的生长记录里。
我的记录app里历时五年,已经记录了近五百颗多肉的生长历程,其中三百多颗都在纪念碑里,所谓的纪念碑都是那些已经仙逝,或者送人,丢弃,无论什么原因已经离我而去的肉肉,只需要一键操作,就把所有的记录移到了那里,无论记录的时间有多长,有多短。我曾经对这个功能表示鄙夷,死都死了,走也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一键删除不就好了,何苦留下,占据着磁盘空间,徒增伤感呢。
最近无意翻开那个纪念碑,回看那三百多颗多肉,突然像是回顾了一趟这几年来的养肉之旅,初遇路边的地摊货,后来越养越多,死多活少,反而越挫越奋,一再补货再种,直至慢慢摸出各个品种的习性,有的经过几年终于养出美艳颜值,成了老桩精品,后来得意忘形,以为自己养的老肉有足够的抗性,能扛过残酷天气,直到上上个冬天一夜给了教训,还记得当初心痛的感觉,到了如今已经心态淡然,一切尽人事,听天命,该搬进来就搬进来,该露养就露养,不再追求造型独特,不适合的品种,即使再喜欢也不再强求,无论什么品种,能养活养老就好。
岁月其实就是我们所走过的路,所经历过的生死离别,养多肉的几年,纪念碑里留下的三百多颗的多肉,缘来缘去,回忆起来仍历历在目,那背后的故事只有我清楚,也只有我在意。那是多肉与我独一无二的一份缘,那份缘散去了也就散去了,能留下也就留下了,这不也同样揭示了人世间的种种因缘际会吗?
出游曾遇到一个大几岁的女子,长得白净而恬静,说话声音细若游丝,缓慢而平静,同行之时竟然跟我聊到最近看什么书,我颇为惊讶,因为这个话题已经不太有人会聊到,特别是初识不久的人,似乎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她推荐一本书给我,叫《西藏生死书》,说这本书对她的启发很大,因为曾经无法面对死亡的问题,觉得十分可怕,你说你会感觉害怕吗?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太大,太沉重了,也不知道她的生活里经历了什么而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没再追问下去。回来下载了电子书,粗略地翻读了一下,虽然这显然是本带有半传教性质的书,但是我不拒绝了解一下里面的内容,正如我不会拜佛,但一般也会去庙里看看,供奉了些什么神灵。书里讲述了西藏佛学里的生死观,提醒人应当更多的向内观,还教了一些对心性的修炼方法,感觉很多内容跟心理学疗愈有着相似之处,大概真的能帮到一些心灵受困的人们吧。
多肉之生死联想到人之生死,好像也有点跨度太大了,可万物生灵本质上其实也并没有多大分别,生生死死都无法避免,只是时间尺度不太一样,人又由于丰富的想象力和情感特性,这个事情对人也自然更有冲击力而已。死去多肉的“纪念碑”是如今它们与这世界仅存的联系,那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