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暑假,妈妈带我回东北老家探望亲友,自从我来新疆上学便没有出去过,妈妈那边的亲戚更是很少联系,应该说我都不怎么认识。
由于当时火车还没有提速,我们坐了四五天绿皮火车才到达目的地,一路舟车劳顿,我们娘俩累坏了!
农村老家还是比较落后,连路灯都没有!妈妈带着我住在舅舅家,虽说娘亲舅大,但我从记事起就没见过这个舅舅,一点也亲近不起来,好在舅舅家有个弟弟,和我年龄相仿,总算是有个玩伴。
妈妈和舅舅、舅妈以及一大群亲戚朋友谈笑风生,我在一旁如坐针毡,便拉着弟弟跑出去玩。
由于舅舅家在修缮新房,房间不够住,我见角落有一件独栋的平房,白天就进入查看过,虽然有些旧,但里面还算干净,而且房子旁就有一个猫窝,我打小就喜欢猫,就闹着要住那间,舅舅面露难色,但拗不过我,便勉强安排我住在了那间房。
终于逃离了妈妈的束缚,获得自由的我就像挣脱牢笼的困兽,可以随心所欲了。
晚上,我假装要按时睡觉,舅妈帮我整理好床铺,便出去了,出门前又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看我,我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等待下一个查岗的人。
不一会儿妈妈来了,强调我晚上不要乱跑,早早睡觉之类的,终于把她送走,我正准备玩游戏机,舅舅又来了。
舅舅用手推了推窗户,确定窗户关闭好后,扭头跟我说:“子昂,这窗户晚上不能开,一定不能开!”我一脸懵,嘴上满口答应,心里却充满疑惑,“为什么不能开,大夏天的,又没有风扇!”
舅舅说完就离开了,我激动的拿出游戏机,终于可以玩游戏了。
平时被妈妈管束,哪有这么自由的时候,我抓紧机会,要玩个痛快。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虽说打游戏不是体力活,但也热出了一身汗,我打算去开窗户,又想起舅舅的话,他不让打开窗,我便好奇的查看了一下这个窗户,破旧的木头框,外面也没有纱窗,估计他怕我开窗户时,这破窗户掉下来吧!
我怕外面的蚊虫进来,就没有打开,准备回床睡觉。
啪~~~
窗户好像被石子砸了一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我回头看了看,窗外没有什么,漆黑一片,估计是什么虫子撞到了窗户!我没有在意,回床睡觉。
睡梦中,梦见窗户外站着一个骨瘦如柴,长发披肩,身着破衣的女人,正用柴火般干枯、乌黑的手敲击窗户,指甲细长发紫,敲的窗户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我猛地惊醒,擦了擦满头的汗,看了看窗户,窗户紧闭,外面漆黑一片,还好是梦,将被汗浸湿的枕头放到一边,继续睡觉。
第二天,和弟弟在房间里玩,看到这个窗户,就好奇的问弟弟:“舅舅说晚上不能开这个窗户,你知道为什么吗?”
弟弟吞吞吐吐地说:“村里王爷爷说,很多年前这个窗户外面挖出来一个坟,爸爸好像把里面的东西拿走了,之后就总有怪事发生!”
我一听:“切~我还以为是怕我受伤呢,原来是封建迷信,老师都讲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神,我可是少先队员,共产主义的接班人,我才不信这个!”
我站起身,打开窗户,朝外看去,窗外是一片空地,高低不平,离窗户几米处有一个坑,估计是那里吧。
为了显摆我当哥哥的勇气,大喊一声“我才不怕呢!”跃身跳过窗户,在坑周围看了看,这个坑早都用土埋了,只是比周围凹陷了一些,我随手捡了几块砖头重重的往上砸了几块,拍拍手又从窗户翻了回来,弟弟满眼崇拜,我也得意洋洋。
到了晚上,我抱着小猫回房睡觉,房内十分闷热,我玩了一阵游戏机,到了午夜,我见其他房间的灯都关了,就跑去把窗户打开,凉风从窗户吹进屋内,“啊~也太凉快了!早知道就早点打开了!”我爬回床上继续玩游戏。
半夜,我睡的正香,小猫在房间里喵喵喵的叫,我被猫叫声吵醒,只见小猫在蜷缩在墙角,浑身的毛都炸起,发出的叫声也很奇怪,带着颤音,就好像遇到狗时的反应。
我下床去抱猫,准备将它抱进被窝,小猫在我怀里不停的颤抖,我用手轻轻抚摸,想要安慰它。
转身准备回床,余光看见有白色的人影站在窗外,吓得我一把将猫丢在地上,再次看向窗外,又什么都没有。
我凑到窗前,仔细向外看了看,看见一个影子钻进了那个坑里。
“游戏玩多了,眼睛花了?”我揉揉眼睛,再次将猫抱进怀里,小猫已经恢复了平静,继续上床睡觉。
第二天,舅舅进来看到窗户开着,瞪大眼睛问我:“子昂,你晚上开窗户了?”
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不敢说实话:“没…没开!我刚打开透气的!”
舅舅舒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一下烟消云散:“那就好,快,吃饭去了!”
我起身从窗边经过,随意向外扫了一眼,昨天扔在土坑里的砖头竟然不见了!
吃过饭,我又偷偷翻出窗外仔细看了一下,砖头被扔在一旁,土坑外有一片浮土,洋洋洒洒的延续到窗户底下,就好像有东西爬到窗边,在地上蹭起印子和浮土。
“子昂!子昂!走,我们去你王姨家!”远处传来妈妈的呼喊声,我立马翻窗回去。
晚上回房,我将窗户关上,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看,感觉好像和白天不一样,又说不清哪里不一样。
和猫玩了一阵,由于游戏机被弟弟玩坏了,今晚只能早早睡下。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一次被猫叫声吵醒,我揉了揉眼睛,房间里黑漆漆的,小猫像上次那样蜷缩在角落,浑身的毛炸起,不时发出叫声,那已经不是喵喵的声音了,而是呜呜声。
我正准备去抱猫,当~~~破旧的木头窗户突然发出响声!
这才想起来,睡觉前我只是把它关上了,并没有用窗闩扣住!
我转身准备去扣住窗户,忽然一只手从窗台外伸出来,那双手很白,白到在黑夜里都能看得见!
我吓一跳,退后两步,猫在我脚边发出呼呼声。
那双手猛地一推,吱~窗户开了,手撑在窗台上,一个人头慢慢呈现在窗框中,和我前面梦到的一样,枯瘦的脸,脸颊都凹陷进去,白里发着乌青,眼睛一片乌黑,没有一点白眼球,稻草一般干枯的头发被风吹的竖了起来。我吓得躲进被窝大喊妈妈,但是我住的房间和她们不在一起,而且又是深夜,哪有人回应我!
我蜷缩在床上,用游戏机砸向它,但并没有砸中,它正从窗外慢慢向屋里爬!
它的手抓住屋内的窗框,我看见它的食指手指有一道印记,颜色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它嘴里发出呜呜声,头已经伸进窗户,头发自然垂下,遮住了它的脸,窗外的风时不时吹起它的头发,露出恐怖的脸!
它身上很臭,就像…就像家里放坏的肉!晚风从它身边吹过,都沾染上了臭气,熏的我干呕!
砰砰砰~~~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我继续喊着妈妈……
门外传来妈妈和舅妈的声音:“子昂,子昂!怎么了?快开门!”
我扯着嗓子大喊:“妈妈救我,窗户上有怪物,要进来了!”
只见它已经全身都进了屋子,在地上爬,继续向我这边靠近!
“子昂,快!快打开灯!”门外传来舅舅的声音。
灯的开关就在门口,我冲过去,将灯打开,就在灯开的一瞬间,门也自动开了,妈妈舅妈舅舅一下冲了进来,将我抱住,不停安慰我,我用余光看了一眼窗户,它…不见了!
妈妈以为我做噩梦,将我搂在怀中,不停摸我的头,嘴里念叨:“摸摸毛,吓不着,摸摸毛,吓不着……”
舅舅将窗户关紧,用窗闩扣住,向外张望了一会儿,又过来将我抱走。
晚上我和妈妈睡在一张单人床上,可能只有我才相信,刚才发生的不是噩梦!
过了几天,我和妈妈要回家了,临走前,我溜到那间屋子,窗户已被舅舅用木板封住,我透过木板的缝隙往外看了一眼,那个坑似乎更大更深了,游戏机还在窗外,我是万万不敢去拿了!
回到新疆,舅舅打来电话,说是弟弟出事了,精神变得不太正常,到医院检查后,医生说是受到了惊吓,刺激到了大脑,直到现在,我这个弟弟还是不太正常,比常人慢一拍。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受到了刺激,难道是为了去拿游戏机,打开了窗户……
几年前,舅舅一家三口搬来新疆,投奔我们,但没过多久,舅舅就失踪了,报警寻找很久,到现在音讯全无。舅妈说他失踪前很长一段时间都神经兮兮的,要求把所有窗户都关好,谁都不许打开……
上次见到舅妈时,见她手上的戒指十分别致,舅妈只说是多年前舅舅捡来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