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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被爸爸吓到了,我才发现面对生老病死,我没有那么坦然。
今年疫情开放了,我想着可以带爸妈出去走走了,他们再也不用羡慕别人家可以开着车到处玩了。
年前冒着寒风陪妈妈买年货,爸爸开心地骑着小电驴去取弟弟寄回来的年货。
自从我和弟弟工作以后,爸妈最开心的就是过年了。快递拿到手软,不用再为过年的花销而一筹莫展了。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可买的,因为弟弟买的不少了。
可是能像小时候一样陪着妈妈去赶集,感受过年的拥挤和“买买买”的快乐,想想就很兴奋。
原以为准备了那么多年货,这个年过得应该不错的。
初一那天,我很早就醒了,躺在被窝里等着吃早饭。妈妈打来电话,我还想,是不是妈妈要让我带他们出去玩,她终于不会跟我客气了。
接起电话,她语气凝重地问:“吃饭了吗?”
我懒懒地回答:“没有呢,想去哪里玩?我一会来接你们。”
她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过来吃嘛,怕是要送你爸去医院了。”
我脑子一炸,手脚发酸,克制着颤抖着问:“怎么了?”
她说:“肚子疼,昨天就疼了,一夜没有睡,什么方法都试了,没有用。今早去镇上看,医生让去大医院看,他们那里确定不了。”
匆忙挂了电话,驱车就往家里赶。一路上我在想妈妈的话,明明昨天就疼了,疼了一夜,为什么不早点说,哪怕连夜送他去医院,我现在也能安心一些。
突然想到一句话:父母越老,对子女的态度就越小心翼翼。
我有些惆怅,爸爸老了吗?
印象里他虽然个子有些小,但是脾气不是很好。
为什么宁愿忍受一夜的疼痛,也不愿意早点“麻烦”我呢?
我到家接了爸爸就去医院,路上我责备地说:“昨晚就疼了,你昨晚就要喊我了嘛,非要拖一晚上。”
爸爸小声地说:“刚过年就去医院么不好嘛。”
我无言以对,过年是借口,真正的原因只是不想麻烦我吧。
到了医院,弟弟去缴费,我陪爸爸等医生检查。
一系列检查下来,虽是虚惊一场,可是看着诊断报告上的年龄,我的脑子里滋滋作响。
我在心里默念一遍:57岁,快60了,他真的老了。
我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能默默地注视着他有些微瘸的背影。
20年前我能理直气壮地跟他争论,甚至狠狠盯着他的眼睛,观察他的表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不敢跟他对视,不敢看他的脸。
原来在缓缓流淌的时光里,我已经不敢面对老去的他。
我想得出神的时候,医生说要输液。
他立刻打断医生说:“不打了,打完太晚了,今天一天都在这儿了。”
他不是害怕打针,是害怕耽搁我们的时间。
仔细看着眼前的爸爸,才发现,他的背已经有些佝偻了。
原本就不高的个子,在我面前已经矮了一个头。
深深的褶皱也已经爬满了额头,曾经厚实的手掌也枯槁如柴,骨节上的风湿包让手指弯曲的厉害。
岁月不饶人,我突然有些讨厌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