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夏季,在婆婆老家住,是偏远又略带陈旧的村庄,树多草多,于是巧遇了有趣的捕蝉盛况。蝉通常是七点多快八点时分开始从泥土里拱出来,然后慢慢朝着就近树干杂草上爬,据说蝉从洞中爬出来五分钟就要脱壳的。于是每到七点左右,大家都已经吃过了晚饭个个手执手电灯,长竹竿,装有水的大瓶子,彼此见了打着招呼“还等啥,走,上班去”,然后一起哈哈大笑,各自散去。由于每每到捕蝉时分,也正是我孩子开始闹觉时候,于是经常是一边哄孩子睡觉,一边从窗户里看到一束束手电的光照亮漆黑的夜空,一边想象着捕蝉的趣味心里直痒痒。
机会总是有的。有个晚上儿子到了该睡觉时间却毫无困意,我便抱着儿子出了门来,一出门来就乐了。一片黑黢黢之中只有一束束手电灯发出的光在游动着,向左,向右,向树上,向地面,各束光亮又互相交汇着,分开着。然而却听不到一点点声音,每一束光亮背后的主人,都是多么敬业的一丝不苟的寻找着。忽见一束光亮停顿不动,定是要有收获了,果然只见一只大手迅速朝着树干一捏,一个不幸运的蝉就被捕了,被丢在瓶子里,成为又一个俘虏。偶尔会听到一两声呵呵呵嘿嘿嘿的低笑声,想来是那人收获比较大吧,然后就会有别人问抓了多少个,这边含蓄的答着不多不多十来个。正被这一幕只闻声不见景的场面吸引,只听一声响亮的尖叫“哎呀我的妈呀”,声音之大真是要刺破天空,惊醒万物。刚听出来是对门马大哈大嫂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哪个手电灯主人吆喝“彩霞,又摸到长虫了吧?”这边马大哈大嫂惊恐未定又乐呵呵答着“不是,刺猬刺猬!我的娘呀可吓死我了!”这边有人笑起来:“昨天你摸到长虫,今天摸到刺猬,这运气!可要发财了.我们只能摸到麻吉牛(蝉)”。然后就听到大伙再次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未散尽,手电灯的光便又再次游动起来,向左,向右,向树上,向地面。 如此有趣的夏夜,我若不是必须照顾孩子,必定是要参与的。晚上参与不了,所以白天我就格外积极,只要万便,我就不由得带着孩子出了门来到树下,草丛里,安顿好孩子,就开始兢兢业业的寻找蝉脱掉的壳。这个趣事简单,却讲究眼力,像我这种近视大亨,真的是太拼了,眼都不眨的盯着杂草上,树干上,一旦发现了目标,便会不由得一阵狂喜,又拼命掩饰这一喜悦,怕别人见了要笑的。这种树枝堆里,草丛里寻找蝉壳的乐趣,就像藏宝游戏一样有趣,时不时要狂喜一番的。以至于现在出了门我就会不由得将视线往树枝草丛投射,完全不会好好走路了,不找到一个蝉壳就心里失落落像丢了东西,你说多有趣!
蝉和蝉壳都是可以卖钱的,这也是大伙儿每每捕到深夜的原因吧我想,也有些人不拿去卖钱,自己在家炸了吃,据说很香,这个我没吃过没有发言权。未脱壳的蝉卖三毛五一个,脱掉的壳卖一毛钱三个,一个人一晚上若是认认真真去捕的话,未脱壳的蝉是能捕到四五十个甚至更多的的,这样子算下来,每天都能收获十几二十块钱,同时又活动了身体,又得到了趣味,也难怪几乎全村出动。有天晚上下雨大家都不出去了,孩子的爷爷硬是穿着雨衣执意出去,不出所料那天收获是特别大。第二天老爷子说昨晚捕蝉的除了他,就是马大哈大嫂打着雨伞在捕了,俩人找找蝉,自嘲一番乐乐,同时也为捕到的蝉多高兴一番。就在我写下这篇文字的晚上,闷热的天气使大伙儿早早收工,只有我家孩子爷爷执意继续,好晚了才见他乐呵呵回来家,骄傲的把瓶子往大盆一倒,呵,几十个,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又出去了。十几分钟开门去找,老爷子正回来,一看着我们就尴尬的嘿嘿笑着说:没有了没有了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