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有想过会有今天,走到今天这一步,左右为难,寸步难行。我害怕,我心酸,我难过。我不知道外公知道我高中退学,放弃大学这条光明大道的选择后,他会怎样,是哭泣,还是很沉默。
从未有过像今天这么害怕,在空荡的天台,刺骨的寒风刀割般划过我的脸,黑夜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四周静的可怕,隐隐约约听到一两声犬吠,伴随着尖锐的风声,寒意涌上心头。闭上双眼,脑海里依旧交织着小时候外公独自哭泣的画面,他就独自静静坐在窗台,双手紧握,修长的指甲在苍白的皮肤上勒出一道道青紫色的痕。他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脸,但他瑟瑟发抖的背影,在夜色如水中显得那么孤独,单薄,我知道,他哭了。第一次看到他哭,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本应享受天伦之乐,却因我而更加憔悴。
在他心里,我一直都是天之骄子,人中凤凰。他认为我可以做的比我父亲更出色,他甚至对所有人说,我是他最优秀的孙女,是他的骄傲。但如今,我辜负了他,辜负了他对我的期盼,我选择了平凡。我知道我的选择一直都是大人们的决定,无论是重点初中还是重点高中,无论是学习古乐器还是文科,都是他们在做决定,如今我的决定却违背了他们的初衷,那份歉意还是重得难以宽恕。这是他们十几年来承载的希望和梦想,却要在我手上湮灭。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他们原谅?
为了不让外公伤心,新年的时候,我爸妈还瞒着外公,跟他说我还在读高中准备读大学,外公依旧抱着希望,甚者不怀疑这希望的虚假,然后给予我更大的希望,我苦笑着,收下了。后来外公给了我红包,我拆开来,看见有整整300块钱,又默默收了起来,只有我知道,这份红包有多沉重。
梦想是什么,以前的我真的不清楚,一直觉得就是一个高尚的,高贵的位置,是人生的制高点。父母亲和外公都希望我变成一个伟大的人。何为伟大?流芳千古,一世荣华。当时我什么都不懂,我只想做一个好孩子,打着孝顺的名义违背自己心愿孩子。其实我什么都不懂。如今我有了自己的梦想,我就不想为所谓的大人们的梦想奔波,这样真的很累,这样的我承受不起。我开始迷茫了,也休学了,放弃了自己之前努力筑起的城堡,每一个漆黑的夜里,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里,我都都深深地思考,我到底想要什么,我到底为谁而活?是父亲,母亲,还是外公?
在我遇到笨笨之后我可笑地发现我之前的十几年里都活在别人的梦想里,我从未这样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跳动的心脏,自己蠢蠢欲动的梦想,自己沸腾的想法。我想一个人活出自己的人生,不为别人而活,只为自己。
说句心里话,我真的很讨厌外公用他所谓的孝道来捆绑我的人生,来操控我的梦想,这不是我要的梦想,这只是他的梦想,自私如他,想用我来作为实现他梦想的工具,他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今年我二十岁,蹉跎了五年的迷茫,我果断推翻了城堡,重新筑起了小土堆,从新开始我的人生。外公,对不起,你的梦想我不想为你实现,那是你的事,并不是我想走的人生。我只想自己好好为自己活一次,轰轰烈烈地走一番。我宣告我的主权,我的梦想,只有我可以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