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齿求生,坦坦荡荡赴死。
一、
锣鼓喧天。
这是一队喜迎婚事的人马,新郎胸戴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人群中,那可是真威风,真喜庆。
“少爷你看,再往前十里地,便是赵家集,我们可在那里过夜。”
“也罢,我们就在前面那边树林歇脚,叫王二带人骑快马先去,扫开空地,便我们休息。”新郎吩咐师爷道:“那祚儿还在哭?”
“新娘哭娘家也是很正常嘛。”师爷赔笑道。
“哼!我叔父才升二品大官,我也马上去洛城上任县官,前程锦绣,不比她家里做小本生意,街边卖绸缎好多了?再说了,她也答应和她相好那个小子就此断绝,送了那小子一件啥玩意儿来着?”
“送了一件玉佩,估计是她家传之宝。”
“玉佩都送了,也断绝情愫了,在我陈家好好做正房夫人,她会知道荣华富贵的好。”
“的确,的确!少爷您要不下马先走过去,骑马多时也累了。”
少爷微笑着从马上下来,就要去队伍后面看看新娘子。
“祚儿,这一路来可有渴了?饿了?”
“没有,谢谢你。”
“明天到了我家,可不许哭哭啼啼了,知道了嘛?”
“我自然明白,既然都要嫁给你们陈家了,就要当好陈家的新娘子。”
“那就好。”
公子把帘一甩,想到刚刚看到新娘手中湿透了的丝巾,心中犹然觉得忿忿不平。
众人走进了树林,只见王二等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树林中间空地上,倒还坐了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此人一直就坐在这里,说话不听,推他不动,死活不肯让开,仿佛一尊雕塑。”
公子皱眉道:“哪里来的野种?真是坏了本爷兴致。”
话音未落就大步走上前去,拱手道:“尊驾若是喜欢坐在那里,就一直坐在那里罢,可别怪我等喧哗。”
于是这迎亲队伍浩浩汤汤,吹拉弹唱地就进了树林,新郎吩咐吹锣打鼓的几个就在坐着的那个年轻人旁,一直吹号,不得停歇,想把这人逼走。
“原来还是结婚的,那真是正好。”
只见那人一边笑,一边慢慢从腰上拔出一柄长剑来,放在腿上把玩,这可吓得迎亲的众人纷纷作鸟兽散,躲在旁边树后面偷看。
只有那新郎哼了一声,也从刚才所乘的马上拿下一柄剑来,走到那人面前,问道:“尊驾待如何?”
“少爷这把剑名叫‘荡秋水’,的确是一柄锐气浩荡,一泓秋水的好剑!”那人也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只是一脸络腮胡,加之一条刀疤,更显沧桑。
“好眼力,只是不知道阁下这把剑是何方神兵?”
“我这不过是一柄铁剑,不过我自己给它取了个名字。”
“何名?”
“劫红妆。”
公子正没回过神时,只见那人长身而立,四面树林里都窜出许多手持大刀的山贼土匪。
“我等虽然是山贼,但今日也给公子你个机会。”
“不稀得!”
那少爷虽然是青年为官,但从小习武,内外功都有些根基,一手剑法也不光是绣花枕头,的确有不少真本事在其中。
可这个络腮胡子却是个久经战事的老手,还是个使剑的山贼,必定有些非同寻常的本事,所以才能一两招之间就能把他手中宝剑挑飞。
“你继续回去当青天大老爷吧!我家大王看中这位姑娘,要我来请回去当压寨夫人啦!”
络腮胡子一边说,一边招呼手下喽啰把轿子和嫁妆抬走,一边又去捡起了少爷那柄宝剑,双手奉上,笑道:“少爷若是日后来寻仇,可要记得我家乃是季云山风王寨。”
少爷一把夺过剑,哼了一声,道:“多谢阁下不杀之恩,日后我率官兵,踏破尔等贼子山寨时,也可留你一条狗命!”
“先谢下了!”
那络腮胡子就站在原地,恭恭敬敬地目送这少爷和一众迎亲的人等灰溜溜地跑了。
少爷跑远了,想想才觉得后怕,连忙拉着师爷道:“此人是风王寨下来的山贼!”
“早就听闻季云山多怪,今日就不该走这条路!只是不知老爷知道了,会不会去请江湖高手,为公子夺回佳人?”
“素闻风王寨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我这练了十几年的剑法,竟然败给一个普普通通的山贼..”公子喃喃道,一边痛惜自己平日习武不够用功,一边为自己出言不逊暗暗后怕,手中那柄“荡秋水”仿佛就要像一滩水般流在地上了。
二、
“赶快把小妞....佳人请上来!”
“去叫田拓的把姑娘请来啊,磨蹭什么?”
“三当家还在和五当家清点嫁妆呢,好像说是都是些丝绸缎,没啥元宝银子。”
“笨贼!我风王寨还缺钱财么,我只是要姑娘,佳人!”
要论绿林黑道,这风王寨也实在排不上名,只是这伙山贼耗子舔猫鼻子--胆子大,敢在被四座大城夹着的季云山上做收买路财的勾当,所以才广为人知。数年来,也有不少江湖豪杰,孤身前来闯一番,或是官军山上围剿,风王寨无一例外,全部战败,不过也算是老大会经营,狡兔三窟,至今寨子还有些山贼聚集。
绑着许多红花的轿子就停在寨子中间的空地上,络腮胡子就站在轿子前面,笑着对里面说道:“姑娘,请吧?在下可不愿动粗。”
只听得里面低声道:“壮士,我且问你,之前被掳来的女子,都如何了?”
“死了。很悲惨地死了。”
“我还能活多久?”
“取决于你。”
“明白了,谢谢你。”
话音未落,众山贼都看到一个带着大红色盖头的女子从轿子里走出来,虽然处在一众不知安了什么心肠的恶贼面前,这位女子依然体态矜持,慢慢走到寨子里议事帐篷前,盈盈下拜,低声道:“小女子拜见大王。”
这下可把风王寨大王欢喜得不得了,那大王正值壮年,乃是自有风王寨以来不知道多少代寨主了,这次寨里喽啰自作主张,去打劫一队结亲的人马,抓新娘子回来进贡给大王,而这大王又正好是个好色之徒,头次见到有被掳来的民女,不仅不哭闹,还彬彬有礼的,真是心花怒放,一脸横肉都笑得挤在一起。
只见大王迎接着新娘子走进了帐篷,其他山贼起哄着,闹了半天也就散了,纷纷去添柴做饭,磨砺刀枪,似乎这件事不过是司空见惯的小事。
荒山的夜总是凄凉而诡异。
夜枭嚎叫了几声,飞向了月亮,睡不着的人也走了出来。
田拓握着自己那柄铁剑,慢慢地走在风王寨里的空地上。
他是风王寨大王手下,最得力的干将,至于他为什么落草为寇,又为什么用剑,这些缘由,他从来不说。凡是怀疑他来历的人,都被他推下了万丈深渊。
“前面这个背影,可不像我寨中弟兄。”
他远远地看见前面角落里站了个人影,于是轻轻地拔出铁剑握在手中,慢慢摸过去。
这是女人在低声抽泣。
“习惯就好了。”
“你都是这样安慰被抓来的女子么?”
“不是。”
“那是怎样呢?”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很聪明,但也别把我当傻子!”
“谢谢夸奖。”
那个女子正是白天被掳来那个新娘,只有转过身来,田拓才发现她竟是如此美丽,连皓月和夜星都在面前黯然失色,只是此时虽然还穿着红装,却哪里还有什么喜庆的气息?
她悄悄地去擦拭泪痕,尽管嘴角还在抽动,但还是很快在这个辱她夫君,抓她上山的山贼面前,摆出了一副微笑的脸。
“记得你今天来的这个地方。这是你在寨子里能走到的最远的地方了。”
“多谢三当家提醒。”
她慢慢地退到了阴影里,悄然地消失了。
她不会消失,因为她现在不过是风王寨里一个俘虏,一个战利品而已。
倒是田拓还不知道自己握剑的手,关节都发白了。
三、
已经过去七天了。
她就像一朵被暴风雨摧残的玫瑰,凋零的花瓣,折断的花枝,不再美丽,却更加惹人心痛。
七天前去成亲的红装还穿在身上,只是多了不知多少层尘埃和污秽,当时脸上画得浓妆也被泪水冲花,看起来就像一个恶婆娘、丑八怪。
她心里知道远方有人在思念她,这让她感到幸福。
而她也知道风王寨那个大王对她的兴趣还没有消耗殆尽,这让她感到侥幸。
她比其他被掳来的女子更加有资痛哭、控诉。
因为她必须每天都笑脸相对那个恶贼,应付所有性情古怪的土匪,尽管她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争取他们的欢心和麻痹,也很快就会被大王厌恶,虽然被众山贼蹂躏一番,最后作为一具麻木的死尸被丢下山寨背后的深渊里。
“三当家的好。”
“你哭什么?”
“风沙迷了眼睛而已。”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想活下去?”
田拓站在他背后,听到她轻轻笑了一声。
“你每天吃饭睡觉,不也是为了活下去么?”她微笑着说着,这次她的笑不是出于伪装和保护,而是出于真正的无奈:“我也是,不过我要困难一些。”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想活下去呢。”
田拓从童年开始,就不愿做一个正人君子了,落草风王寨后,每次出去抢劫车队、路人,他心底里都多希望刚好遇到个对红星,武艺远在自己之上,把自己两刀了结了,还甚至比在这山贼窝里自在。
所以他每次知道有人快要死了,都想办法去问问他,为什么还想活下去。
“我就是想活下去,没别的了。”
“你有什么还放不下的东西,或者人?”
“我爹死得早,我娘在把我嫁出去后,自己也改嫁给了不知道个什么人,告诫我在婆家好好听话,不必回去找她了。”
田拓微微皱眉。
“我自小和邻家小子,青梅竹马,一同在街市上打闹,也曾二八那年,在镇外桃园里,对天发誓要彼此厮守,白头偕老。后来家母要把我许配给本朝大臣的侄子,这时他已经流落到给别人家打零工,就在我坐上轿子就要和他诀别时,他家也决定搬回远在北方的老家,另谋出路。”
她一边说时,起先肮脏的脸庞上也露出一丝青涩的喜悦,后来这一丝喜悦慢慢褪去了,只留下淡淡的哀怨,到后来这份哀怨也没有了。她眼神里有一股暗暗的坚韧,不强烈,却绝不会被轻易驱散。
田拓遇到过拼死抵抗的人,那些人眼神里只有困兽绝境下的凶光,而像面前这位女子那般的坚韧刚强,却从未见过。
“后来也不必我说了。”
“我...”田拓想说些什么,却难以开口。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想活下去,没有那么多思念和不舍,就单纯想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再看田拓,而是望向无垠的夜空,叹息道:“只是,这温柔的和风,月光,世界,都要离我远去了。”
“你不想死。”
“可死亡最终来临时,我不会觉得害怕,因为我曾为我能活下去奋斗过,就算最后像牲畜一样没有尊严地死去,我也不会感到遗憾,只是有些惋惜。”
“惋惜什么?”
“惋惜这世上还有许多人以夺取他人的生命为乐,惋惜很多人不能活着,快乐着看到明天的朝阳了。”
她转过身来,肮脏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三当家的,动手吧。”
“看来你早就知道,大王要我来杀你了。”
田拓不敢去注视她,只是拔出腰间的铁剑,月光下这柄剑不反光,更显残忍黑暗,就仿佛索命鬼的样子。
而面对眼前这个穿着肮脏红衣,面容憔悴的女子,索命鬼也觉得害怕了。
又有一只夜枭,在暗夜里发出悚然的嚎叫。
索命鬼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田拓背过身去,叹道:“我虽然武功甚高,但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你相比,却反而猪狗不如。”
“罢了,罢了。”
他又俯身捡起那柄铁剑,慢慢拉起她的手。
“今日得听姑娘之言,突然觉得我固然是恶贯满盈,但若是像我这样的恶人,能够在活着的时候,也为自己能真正有尊严地活着,为了他人的快乐而奋斗,也许心中还能多几分安慰!”
“姑娘莫慌,看我保你逃出此山寨,算是我对你的一些...补偿吧。”
四、
田拓有时候会问自己,为什么会来当山贼。
“当时闹大饥荒,我饿晕在路边,被土匪抓去,险些也当粮食吃了,结果土匪们看我也许是个练武的料子,就用树皮和草根把我喂活,要我跟他们一起去抢劫杀人。”
为什么你这个山贼,和其他山贼不一样呢?
“我曾去过不少剑派偷学剑法,只是觉得那些绿林武功实在不适合我,后来就成了一个用剑的山贼土匪。”
“这些年来,我见过太多妻离子散,其中不少都是我和我的弟兄们造成的,我不曾觉得愧疚,因为大饥荒,当年我的亲人饿晕时,官府没有看见,路过的人倒看见了,然后……然后我的亲人就只剩下一堆白骨。所以我是不同情人的性命的。”
“这次我倒觉很后悔。”
你在后悔什么?
“后悔剑术学不精,没能保护这位姑娘杀出重围。”
季云山风王寨里,点着许多盆火。
“今天,同时也是我的生日!”大王举了一碗酒,大笑着向其他山贼致意:“同时,也是我的得力干将,三当家的忌日!”
那些山贼们,实在是想不到,山寨里出力最多,武功最高点子最多的三当家,竟然想要带着俘虏叛逃!
“按我风王寨的规矩,叛徒嘛,该当如何处置,你们别答,请三当家的来说!”
田拓手足都没被绑,但也要两边的山贼架着才能站稳,因为他手筋足筋都被挑断了,大王不愿他死得痛快,还用金疮药止了血,就是要零碎折磨他。
“该当推下悬崖,粉身碎骨。”
他回答得轻松,就像这高山上能看到那些淡淡的云,能感受到的轻轻地和风。
“想不到你竟然会被一个小妞迷了心窍。”大王说这句话时,心中确实不信。
田拓不去答他,只是微笑。
“那臭婆娘你呢?是使了何种手法,让我手下最忠心的三当家背叛了我啊?”大王不愿自讨没趣,就没把这句话问出来。
他闷闷地吃了几斤肉,又喝了一壶酒,突然把手中碗一摔,骂道:“送这对狗男女上路!”
“得令!”
众山贼欢呼着就要把他们曾最尊敬的三当家,和他们费力抓来的新娘子推下悬崖。
“只是没想到,我田拓将死前,能遇见姑娘这样的人,没有姑娘,我以后永远都是个无恶不作的山贼,而遇见姑娘,我方知道为人的意义何在。”
“希望来世,你能把我为你做的事,做给天下的所有人。”
“我会的。”
高处跃下的感觉非常神奇,尤其是你明知这是你生命旅途的终点的时候。
田拓觉得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尤其是在他真正发现自己活着的意义何在的时候。
“我这一生都凄苦,昨夜和你一起想要逃出山寨的时候,却觉得非常快乐。”
“我也是。”田拓想多看她一眼,她眼神里那一丝坚强,实在是世界上最美好的风景。
而最幸福的就在于她也在看着田拓,他们不过认识几天,却仿佛相识相知了恒久。
一只白鹤从悬崖下面飞过,上面的罪恶,下面的温柔,都和它们无关,这就是白鹤之所以具有仙气的地方。
“你武功很高,要是没有当山贼,或许能成为一位扶危济困的侠客。”
“要是有来生,我会试着成为剑侠,成为为他人快乐奋斗的人。”
“你一定要发誓。”
“我发誓,来生要么做剑侠,要么做牛马!”
田拓这才发现她哭了,泪水留在了上空,在天光照耀下仿佛一粒粒珍珠。
在急剧下落之时,两人都沉浸在最后的温存中。
而下方的深渊里,横地里却伸出来一棵怪树,而树枝树干上,却挂满了藤蔓,就像一张大网,能够挽救下从上方掉下来的那些,或是不幸的动物,或是不幸的人。
田拓没有看见。
她把他往有藤蔓网的一侧,奋力一推,
“你做什么!要死我去死,我手足皆已被废,一生恶贯满盈,姑娘你心肠慈悲,你活下去,就会有更多像我这样的人能被拯救,这个世界也会更加美好,你快,我们换,你必须活下去,你才值得活下去...”田拓嘶声哭喊着,他想伸手去抓她,不想她替他去死。
“你活下去,能改变更多,能挽救更多人的生命,我相信你,请不要辜负我。”
“不!”
“你以后也要去爱其他人。”
田拓终于被那张藤蔓网接住,骨头倒有一半被挤碎了,脸也被藤蔓和树皮磨得血肉模糊,可他意识却很清醒,眼睁睁地看着把他从深渊中挽救的人,这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代替最该死的自己,前往了无尽的深渊。
在田拓就要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一道光从遥远的顶上照进来,照亮了这黑暗的深渊,随着那道光进来的,还有刚刚那只飞过仙鹤。
五、
闹市的酒馆。
“掌柜的,要两壶酒,一斤猪头肉,多放花椒。”
门口进来了个风尘青年,背着把灰扑扑的大剑,这种人城里太多了,没多少人去关注他,他也乐得能安安静静一个人吃饭。
倒是这时候又来了个满头大汗的壮汉,在酒馆门口高叫道:“大伙儿!大伙儿!大事,大事!”
青年放下手中的酒,倒不是为了去听壮汉要说什么,而是拿起了小刀来享用这盘猪头肉。
“这季云山风王寨,终于被官军剿灭了!听说有个义士,找到驻防的张将军,说明了风王寨具体方位、人数多少、如何攻打的方法,官兵这才一举成功!”壮汉旁边聚集了许多听热闹的人,他也就讲得更起劲。
“那义士是何许人也?不会是山寨里的土匪想要改过自新吧?”
“我看多半是,不过这风王寨这么多年了,总算被剿灭,也要给这位义士记一大功。”
“听说风王寨那山大王,武功不弱啊,不知抓到没有?”
“抓到啦,说是今天下午就要架起来游街。”
青年看到掌柜的也在听热闹,也不便去打扰,就把银子放在柜台上,提着剩的一壶酒,飘然离去。
这是他第十二次回到这里了,这里的山寨已经烧得只剩下灰烬,青年对着那深渊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把那一壶酒倒进悬崖里。
“我最终没有辜负你。”
田拓这个名字已经被他遗忘了,那是作为土匪山贼时期的名字,里面蕴含着不幸和罪恶,他没有给自己取其他名字,倒是别人因为他的所作所为,给他起了一个名号。
“你应该会喜欢我的新名字的。”
山风拂过,此刻的季云山,再没了猛烈的妖风,只留下了和煦的微风。
“我还会继续奋斗,绝不辜负你的心意。”
这时后面传来一声长啸,穿云裂石,令人振奋。
“来者可是雅剑客的从人?”
“在下叶露,为阁下带来了家主的请柬。”
“唉,雅剑客清雅中不乏英气,落浪剑客邋遢中又多果决,我何德何能能和他二人并列。”
“阁下一是师承天骐道长,二在江湖上英雄侠义,素为江湖中人称道,家主、落浪大侠都是与阁下平辈的当世豪杰,正当好好相聚,畅谈天下事!”叶露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