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就在我准备去济南的时候,妈妈回来了,因为在我从济南回来之后,哥哥刚好高中毕业去济南的一个餐馆打工,就在打工期间认识了一个女朋友,老家是泰安的,两个人商量好,这个春节回东北结婚,所以妈妈就先回来为哥哥结婚做准备。
就在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从济南回来的却只有哥哥一人,女方家长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最终把女儿锁在房间里并放话说,他家的闺女就是死在家里也不会让她去东北。
自从小舅跟同学联系上之后,小舅每天都在盼着我的那个同学能跟着我一起去济南。虽然除了小舅之外我们所有人都在阻止这件事儿,但就在我准备出发的时候,同学一个人步行走了二三十里路来到我家,非要跟我一起走。
因为同学知道我不愿意带她,所以我们俩一路上都很尴尬,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清晰地记得,火车在夜间行驶在锦州的一座桥上时,我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在桥下悠闲地漫步,那么冷的夜,一定是因为心里有一团火,才会不觉得冷吧。就像身边的同学,她一定满心期待着见到小舅的样子。包里装着的几封小舅写给她的信,她一会儿拿出来看一遍,然后放起来,过一会儿又拿出来再看一遍。因为心里装着一个人,所以她无视别人的存在,我开始羡慕她的纯粹与执着。
火车驶出站台,车窗外,住宅楼里透出一盏盏柔和的灯光,让我对未来的生活开始充满无限的期待和向往。多希望我也能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拥有这样的一个家,这样的一盏属于自己的灯。
小姨正在谈恋爱,所以,她才不在乎家里多了谁又少了谁,整天就看见小姨变着花样的捯饬那几件衣服,衣服不多但又要穿的一周不重样,几乎每天早上小姨都要问我,这样穿好不好看,那样配搭不搭。女为悦己者容,的确如此啊!
小姨在一个鞋厂工作,有一天她说她的一个同事要给我介绍对象,然后就约好了时间见一见。
见面的那一天,对方来了三个人,个头儿差不多,年龄也差不多,以致我当时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才是那个要跟我“见面”的人。过后媒人才告诉我,穿格格上衣的那一个是。可见他是第一次跟女孩子“见面”,而我也是第一次相亲。
就这样,媒人又给我们安排了第二次见面。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根本没闹明白谁是谁,好像来跟我见面的三个人每个人穿的都是格格上衣。但是那个跟我见面的人知道我是谁,因为我是一个人去的。
在安排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就买了一个项链给我。
这回是他自己一个人来的,还是穿的和那天一样的衣服,深紫色暗格子西服,下面配一条深蓝色的西裤。幸亏不是套装,否则我会认为他是一个很刻板的人。
身高不高,大约也就一米七左右,但是我特别喜欢他的眼睛,是那种看一眼就让人心动的眼睛。所以,从相识到分手,我自始至终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因为只要对视,输的那个人肯定是我。
他叫赵江,就住在我曾经在这里上学的坝子村,我曾经上学的那条路如今成了济南的荷花路。
他家有一个奶奶、父母、还有一个妹妹。妹妹小时候曾不小心掉进附近的一个河沟里,撈上来之后就患上了癫痫,所以一家人都很照顾她。他家一共有两处院子,前院儿是他父母结婚后重新翻盖的房子,奶奶一直住在后院儿的老房子里。
认识没有多久,我们就订婚了,所谓的订婚也就是女方这边的亲戚到男方家里吃一顿饭,但你可别小瞧这一顿饭,在山东的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习俗,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比如女婿第一次上门儿,亲家来做客,那么这顿饭从这个人一进屋开始一直要吃到这个人离开,这是山东大部分地区的待客礼仪。
因为之前我一直住在那个塑料厂老板家的阁楼上,订婚之后,赵江的父母说哪有猫不吃腥的,咱家又不是没地方住,于是就让我搬过来和他的妹妹住在一起。当他把父母的话转给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哪有猫不吃腥的”是一句什么话,因为赵江家跟我干活的地方都在一个村,所以他们对对方的人品都比较了解。
之后,我就搬到了赵江家。我和他的妹妹住在一个屋,在前院儿,赵江跟他的奶奶住在后院儿。那时候男女之间还比较保守,如果还没结婚就跟人家住在一起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儿,我不知道别人是否会这样认为,最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也或许是因为妈妈的原因,让我对两性之间有比别人更分明的界限。
但也正因为搬到这里,才导致后来的分手。
因为他的妹妹有癫痫,所以饮食上会有很多限制,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他的妈妈一直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还有就是当我不舒服的时候和他妹妹不舒服的时候,他的妈妈对待我俩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从小就没有感受过母爱,所以我很羡慕他的妹妹,但同时也充满了嫉妒。
他的妈妈跟奶奶的关系非常不好,除了把做好的饭送过去,其他的也没啥交流。后来从奶奶口里得知,原来就是因为在他的姑姑还没有出嫁的时候,他的妈妈就是因为他的奶奶偏向姑姑,所以他的妈妈对他的奶奶一直心怀怨恨,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放下。
想一想,是不是像极了今天的我们,如果这样的关系真的继续下去,那么是不是这样的怨恨也会继续下去?
他的奶奶对我很好,像疼爱自己的孙女儿一样,有好吃的偷偷留给我吃。有一次奶奶还专门叫着我跟她一起到照相馆去拍了一张照片,当赵江的妈妈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心中的怨气就更重了。这种怨气导致她必须让他的儿子跟我分手,因为她认为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了,她将来肯定会跟她的婆婆一样不会有好日子过。
这件事的结局似乎早有预兆,因为在这之前,赵江送给我的那条项链莫名其妙的丢了两次,第二次丢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找到,而且就在他妈妈做出这样决定的前一天,我做了一个预示着我们会分手的梦。我梦见自己手里拿着几个鸡蛋,就在要进他家大门口的时候,鸡蛋不小心掉在地上摔碎了,我看到完整的蛋黄就那样淌在地上。醒来就想蛋黄不正是黄了的意思吗?我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做的那个梦。
他的姑姑听说他的妈妈非让我们分手,就让我到她家去住,意思是过了这一阵儿就好了,因为只要赵江不跟我分手,他的妈妈就拿我没办法。
赵江并不知道他妈妈的心思,他一直以为我自从住在他家从来都没有跟他在一起过,他认为他的妈妈以为我只是拿着他们家当免费的宿舍,根本就没有想真的和赵江在一起。所以,赵江说,只要我在他家跟他一起住一晚,就证明我是真心的,他的妈妈就会打消这样的顾虑。我当然不会答应。如果我真按照他的意思那么做,即便是我们将来在一起了,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因为通过这件事也足见他的妈妈是一个很强势的人。
因为我的坚持,赵江也开始怀疑我对他的感情,所以,结局是注定的。
就在我们分手后不久,妈妈就从东北来到了济南,原因是,哥哥一个人从济南打工回去之后,家里已经为哥哥结婚做了很多准备,后来邻居给哥哥介绍了一个女朋友,很漂亮,我还见过,因为在这期间哥哥还跟她一起到济南来打过工,后来她先回去的,哥哥回去的时候连路费都没有,估计之前打工挣的钱都给这个女朋友花了,所以哥哥回去的路费都是我从同学那里借的。
当哥哥回去准备结婚的时候,女方突然说要比之前更多的彩礼,一来二去又发生了很多不愉快,妈妈一气之下就来了济南。
姥姥一见到妈妈,立马就开始跟妈妈告我的状,说我之前在这住的好好的,非要搬到男朋友家去住,现在人家不要我了,怎样怎样。
有一件事我感觉很奇怪,妈妈说姥姥从小就不爱她,还说,姥姥说她小时候就坏,但是她依然愿意相信姥姥说的话,这是不是证明姥姥说的都是真的,包括姥姥说她从小就坏?!
其实,不是因为她相信姥姥说的话,而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爱自己的孩子,而且别人也知道她不爱我们,所以才敢在她面前说我们的坏话,换成其他几个姨,我姥姥是绝对不会这样说的,因为她只要是这样说就等于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仅得罪了自己女儿的孩子,同时也得罪了自己的女儿。但我妈妈不会,因为她当着别人诋毁自己的孩子比别人说的更凶。
十一
我和妈妈一起在济南市的还乡店租了一间房子,那时候这里属于市郊的农村,现在已经归济南市了。妈妈跟我说她负责生活费,我负责交房租。
但自从搬到这里之后,妈妈也几乎很少在家,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我一个人。
就在我们刚刚搬过来不久,妈妈就带着她的一个同学来家里,她的同学问我有没有男朋友,妈妈说:
“有个男朋友,现在散了,人家不要了。”
妈妈说这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显然她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但我不知道她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又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我的一个朋友知道我搬到这里,她说自己刚在医院做了个小手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的男朋友每天会过来送饭给她,我说可以。那个男生每天按时过来给朋友送饭,他们在房间里吃饭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呆在厨房,所以朋友在这里住的这段日子,我连他们吃的饭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他们也从来没给我吃过。我能预感到一些什么,但是朋友没跟我说,我也不好问。
我租的这个房子只有一个厕所在前面的院子里,房子一共两层,房东住在楼下一层,我和另一个租户住在楼上这一层,所以我们去厕所都要到一楼外面的院子里。
没几天,房东的媳妇突然把我叫过去,很不高兴的样子,她说:
“你朋友是不是做人流了?”
我说:“不知道啊。”
然后她就气急败坏的跑上楼,直接问朋友。她说我朋友在厕所里用的卫生纸是医院里的,只有在医院做流产手术的人医院才会给这样的卫生纸。朋友没有反驳。然后,房东就让我的朋友给她50块钱,还要买一挂鞭炮等朋友走的时候放,意思就是冲晦气。
房东的媳妇是个四川人,大约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胖胖的,个子不高,脾气火爆的很,朋友走后还把我好一顿数落。
房东媳妇知道我没男朋友后,好像接受了神的旨意,每天张罗着给我介绍男朋友成了她的责任和义务。隔三差五就有人不是过来看我,就是要让我到对方家去看看,因为我租的是人家的房子,又不好拒绝。其实,像我这种情况是不太好找对象的,条件太差的我不愿意,条件好一点儿的人家也不会找我,要户口没户口,要学历没学历,要长相也没长相。
妈妈在西郊一个制作拳击手套的地方上班,跟妈妈一起上班的一个同事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结果见面没五分钟人家就走了,介绍人说,那个男孩儿嫌我长得太黑。
房东媳妇儿的弟弟给我介绍的一个男孩儿好像比我小一岁,我们俩都愿意,但对方的家长嫌自己的孩子太小,不该这么早找女朋友,房东的媳妇儿就说要带着我去男方家看一看,说不定男孩儿的妈妈见了我之后会改变主意,再就是可以先谈着,又不是着急结婚。我跟房东媳妇儿去了男方家,那个男孩儿带我到他的房间看了看,我看到在他床头柜的一个本子上,整个一张纸写的都是我的名字。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男孩儿的样子,个子不高,目测应该不到一米七,皮肤白白的,圆脸。
他的妈妈依然说她的孩子还太小,啥都不懂,现在找对象太早了。从男方家回来后,我比他妈妈还要坚定,因为如果真成了就冲他有一个这么强势的妈妈,我们也不会好的。那时候,我在济南的一个很有名的扒鸡店上班,那个男孩儿总是偷偷地到我上班的地方去等我,无论刮风下雨。我每次为了躲他,还得专门绕着道走。有一次为了躲避他的跟踪,我从黄台铁轨上穿过,还掉了一只鞋子。
后来,我把这件事儿告诉了房东媳妇儿,让房东媳妇儿告诉他妈妈,不要让他再这样做,如果他再继续跟踪我的话,我就报警。别说,还真管用,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可是,他的一个哥们儿却时常会以顾客的身份过来买扒鸡,我以为他是那个男孩儿派来的说客,直到有一次他从窗口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的意思是,他第一次看见我就喜欢我之类的,知道我和他朋友分手了,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等等。这种行为让人极其反感,试想,我和他的朋友没成,然后跟他的朋友好了,想想都好笑。
后来,我就离开了那家扒鸡店。
房东媳妇儿的一个朋友又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是她儿子的同事,在国棉一厂上班。那个年月,在工厂有一份正式工作,也是一种资本。
我们见的第一面就是在房东朋友的儿子家。他拿着几本书,说自己正在上夜课,准备参加成人高考。所以他给我的第一印象还挺好,感觉他很有上进心。
这个男孩儿一看就很老实,话不多,也很实在,皮肤很黑,跟我差不多,身高也不高,也就一米七左右,他说自己有一米七,我看不到。
对于一个连户口都没有的外地人,我从本能上就对对方没有过高的要求,只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对于人,大差不差就行。妈妈在这件事儿上从不干预,只要自己愿意就行,免得像她一样,一不顺心就怪父母。
他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买了两条鱼,妈妈除了说他长得有点儿丑之外,其他的啥都没说,但我还真没觉得他长得不好看。
就这样,他就成了我的男朋友。
就在那时,在北园路的清河村新建了一个大型商场,正在准备开业前的招聘工作,要求也不高,只要初中毕业就可以,但我没有任何毕业证。后来就拿着妈妈朋友女儿的毕业证去应聘了,没想到竟然顺利通过,主要就是商场即将开业,诺大一个商场而且还要两班倒,的确需要很多人,只要年龄不超过23岁,基本都没问题。
于是在“精品大世界”工作的时间里我一直使用的都是妈妈朋友女儿的名字,王芳莉。即便后来跟商场领导说明了情况,可以改回自己的名字,但是在那个商场里的同事们依然还是喜欢叫我“王芳莉”,比较要好的同事都叫我“芳莉儿”,因为她们说还是这样觉得亲切。
在商场开业前期,我一直负责招商工作,商场一共四层,一层是化妆品、灯具、厨具、五金等日用百货,二楼是针织、窗帘、鞋帽、床上用品,整个三楼都是服装,四楼是商场各部门办公室。
招商是在三楼,我每天一上班就坐在距离上扶梯很近的地方。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些表格,想来商场经营的商家可以根据自己经营的商品,然后再根据不同的价位选择柜台的位置,越靠外的柜台价格越贵,来得越早可选择的范围就越大,经营业户只要符合表格上的每一项要求,交上钱就可以入驻了。
三楼的服装城,商家已经陆续把衣服放在了衣架上,每一个商家都极力的让我穿上他们的衣服,不要钱,每天换一身,而且想穿哪件穿哪件。因为还没有正式开业,来来往往的也都是准备在商场租柜台的商家,所以,事实上也起不到给人家做宣传的效果,或许人家只是希望能跟商场的工作人员搞好关系,以后遇到点儿什么事我也算是跟他们有过交情的人。很多人都以为我能坐在这里负责招商,肯定是这个商场很重要的人,或者跟商场的领导有什么关系的人,但其实我啥都不是,不仅连一个初中毕业证都没有,就连名字也不是自己的。
整个商场招商完毕,我也就直接被安排在三楼做管理工作,每天都要在三楼巡视一遍,因为经常有商家会违规把衣服挂在不该挂的地方,比如靠近自己的位置最近的过道或者墙壁上。
后来,我就想了一个办法,与其每天都要这样约束,不如就让他们挂好了,一个网子(用来挂衣服的铁丝网)是一个平方,一个平方一天按50算,一个月就是一千五,一般一个商家至少要用六到八个网子,整个一层光是额外收取网子的费用就不少钱,因为这件事,还受到了领导的表扬。这样不仅不用每天去检查各个商家有没有乱挂衣服,每个月商家还会主动过来交网子的费用。商家光明正大的挂,商场也光明正大的收钱。两全其美。
商场一层有专门的广播室,空间很小,一进门的右手边靠墙是一排很大的控制整个商场的消防设备,商场哪一层如果有什么情况,比如冒烟啊起火啊,这个设备上指定的那个位置有一个红灯就会闪烁,广播室的工作人员看到这样的情况就会马上通过广播播报险情,然后让相关人员去设备显示的位置查看。左手边靠墙是一个办公桌,办公桌上有两个组合双卡混响录音机,可以听电台的节目,可以录音也可以放磁带,上面插一个话筒,广播员就是通过这个话筒对外播音和喊话,过道中间就是一把椅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最早在广播室工作的那两个女孩子的名字,一个叫杨焕珍,一个叫李爱云,杨焕珍个子不高,娃娃脸,梳着娃娃头,穿着打扮都很文艺范儿。李爱云个子比较高,也是梳着娃娃头,总是浓妆艳抹,眼睛大大的,嘴唇厚厚的,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对,说起来也不丑,但又让人感觉说不出的别扭。
有一天,她刚来上班,就有三个小伙子到广播室找她,她就跟人家走了,后来这个女孩儿就再也没来上班。据说她家里的人还来商场交涉过,好像后来也没什么结果,毕竟,自己的孩子什么样,家长应该清楚。
广播室是我最想去的地方,但是对于一个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有的人,是没有胆量跟领导提这个要求的。
“精品大世界”当时是济南最大的一个综合商场,西邻“济南国际贸易大厦”,东邻“电子大厦”,马路对面是“明湖大酒店”,形成了一个综合的“精品”商业圈,都隶属“清河集团”,集团董事长李春圃不仅在清河村是响当当的人物,在济南市也很有声望。
负责我们这个商场的总经理叫吴天丽,大约60岁左右,身材高挑,干净利落,雷厉风行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女强人的劲儿。我曾私下给她打过电话,极力的表现自己的普通话有多标准,这样的电话我相继打过两次,但都被她的一句“广播室已经有人了”“广播室不需要人”给拒绝了。但其实,我直接给她打电话是没有用的,因为我有什么本事让一个总经理认可并指定我来做这件事呢?真是幼稚的可以。可那对当时的我来说已经足够勇敢,我只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为自己争取机会,哪怕失败,我也要这样做,因为我为自己争取过了。
后来得知,广播室和总机都归商务部管,然后我就跟商务部部长韩量说了我想去广播室的想法,韩量跟吴天丽一样,也说广播室目前不需要人。
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有一次,一个顾客因衣服质量问题,到商务部投诉,韩量就把那件衣服留下然后自己掏钱赔给了顾客。我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到韩量那里把衣服拿回来,因为这事儿出在我们服装部,不该让商务部来陪这个钱,我从自己口袋里拿出50元给了韩量,然后告诉他这件事儿我已经解决了,之后我就把这件衣服送给男朋友了。可能因为这件事儿给韩量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所以才有了我可以去广播室的机会。
自从李爱云消失之后,广播室就只剩下杨焕珍一个人。就在杨焕珍提出辞职的时候,韩量就问我想不想去广播室。当然想!那是我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就这样,我从三楼服装部成功调到了广播室。
我在广播室的职责就是,每天要比别人早到,也要比别人晚走,因为上下班由我负责拉铃,就是有一个电闸,我只要把闸门推上去铃声就会响,上班的时候推上去,响大约十五秒左右,下班的时候再推上去一次就可以了。平时要播一些关于商场的通知,还有商家推销商品或者商品的打折信息,播商家的信息只要有部门领导签字就可以。但谁的先播谁的后播由我说了算,所以每次商家把推销商品的信息给我的时候,还会捎带着给我送一点儿小吃或者一杯饮料啥的。
没有东西可播的时候,我就会放一些音乐,或者哪个电台的节目比较好听,我也会放一放。
后来,我还在下午3-4点之间,在商场内人流量最少的时候,自创了两档节目,一个是“员工点歌”一档是“心灵絮语”。因为商场里的员工大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很多员工会通过“员工点歌”向对方表达爱意,还有的就直接给对方写情书,让我在节目里念,还别说,真的有两对是通过这样的互动走到一起最后结婚了。“心灵絮语”就是我会找一些人生感悟或者情感类的稿子在节目里播,广播室有双卡录放机,我会用其中的一个卡座放音乐,播出来的效果就像电台节目一样。
因为商场所有的员工都是两班倒,之后又有一个女生被调到广播室,这个女生的舅舅是我们商场保安部的部长。也就因为这,她在广播室里几乎是横行霸道,每次我来交接班她依然不走,她男朋友带着三四个男孩子在广播室里抽烟,旁若无人的大声喧哗,直到闹腾够了才走,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忍着。我就这样忍了很久!直到她相继发生两次重大事故被商场开除,一次是早上该她上班她没有去上,还有一次是离开广播室的时候没有锁门,旁边商户的孩子跑到广播室推上上下班的打铃闸门,致使正在正常营业的商场突然想起铃声,整个商场从上到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提前下班还是有什么险情呢?
自从她走了之后,广播室就再也没有加人。
那时候,山东广播文艺频道中午正好有一档新节目刚刚开播,我就给他们写信提了一些建议,后来,我还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专门录了一期节目给文艺频道寄过去了,当时的台长是王西宪,他说听了我录的东西感觉就是他们那里的一档节目。而且那档新开播的节目真的采取了我的建议,加了互动环节,叫“今天我主持”,让听众走进直播间,也当一回主持人。
“精品大世界”1992年12月开业,1997年7月1号也就是香港回归那一天宣布倒闭,整个商场都统一改成了家具城,商场更名“清河家具城”,西邻的“国贸大厦”也改成了家具城叫“国贸家具城”同时在北园大街与生产路交接的地方,之前西边是藕塘,我还曾在那里拍过照片。东边是一个水塘,填平之后又建了一个“东亚家具城”,直到现在,那里成了济南有名的家具集散地。
就在“精品大世界”改成家具城后不久,东临的电子大厦就着火了,因为“电子大厦”和我们这边两栋楼几乎是挨着的,我们商场所有人也都充当消防员,用各种器具往隔壁的楼上浇水,当消防员慢吞吞地赶到的时候,整个一栋楼也都烧得差不多了。
之后,那个被烧得惨不忍睹的“电子大厦”就那样黑啦吧唧的在那里停滞了两三年,后来整个“清河家具城”和原来的“电子大厦”打通,成了现在的“银座精品店”。
改成家具城之后,商场的领导班子全都换了一个遍,但我还是在广播室。之后,留下来的中层管理全都涨了工资,但唯独广播室没有涨,就因为这,我毅然离职了。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只为这样的一种不公的待遇争一口气,其实我并不是在乎涨不涨那点儿钱,而是领导的决定让我觉得自己的存在没有被尊重和认可,也没有价值和意义。
事实也的确如此,自从我走了之后,广播室就真的取消了,话筒放在一楼的服务台,谁有个什么事儿就到服务台喊一嗓子。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千万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因为不是这个世界没了你不行,而是,可能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