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家的老奶奶

打从记事以来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这位邻居家的老奶奶,每次见到她,她手里都杵着一把直溜溜的木棍做成的拐杖,每次穿的衣服上都有早已结痂成型的饭渍,她头上一如即往的包着很有年代感有些破旧的黑色帕子,在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那时候很好奇,她是如何把一头雪白的白发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喜欢柱着她那根黑乎乎的拐杖走街串巷,刚开始人们都不在意她的言谈举止,她的话很多,大概是上了年纪了每次说过的话都不记得,说完的话也要重复好几遍,她经常在我家闲坐,但每次时间都很短暂,每天大概会来七八趟,坐一会儿就走了,她很喜欢跟人搭讪,每次见到不管熟悉或者陌生的人他都希望问人家,嘴里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里”后来我们都特别烦她,应为她话多,说的都是些无厘头的话,没有人愿意搭理她,后来她自己说着说着也就没意思了,起身柱着她的拐杖,又到下一家去溜达了。

老奶奶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女儿们都嫁的很远,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她是跟二儿子一起生活的,每次儿媳妇都做好饭都是端给她吃,有时候会隔着窗户听见她跟儿媳妇因为莫些小事而争吵的声音,争吵的内容如今是记不清楚了。

老奶奶住在一间土墙房,昏黄的电灯泡照出岁月的痕迹,屋里的墙壁都是乌黑的,大概是常年烧炕的原因,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她喜欢吸水烟,每每都能看到她坐在太阳底下,大口大口的吸允这,水烟盒子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一抽就是好几次,有一次特别好奇,想着从哪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好奇的想要拿过来猛吸一口,看看这声音究竟出自哪里,后来也明白了,所以叫水烟的原因大概里面真的有水。

老奶奶喜欢柱着她的那根宝贝小木棍去各个柴堆旁溜达,趁其不备以掩耳盗铃之手发快速的拿些干柴,飞快的步伐跑回去了,有好几次被人看到了,说她,她也依旧不会改,只会沉默着嘀咕着说没有拿过谁家的柴,自己的柴多到烧都烧不完,其实她儿子每次都会给她背很多的柴供她烧炕,但在老人眼里可能有更多的柴烧才会安心吧。

后来她们家里重新修了新的房子,距离之前的房子大概有不到五分钟的里程,但她终究没能住进新房子里,终究把她留在了旧房子里,每日三餐照旧按时端给她吃,有时候饭凉了就自己热一下,大概是上了年纪了,有时候你会发现她那双手布满了国灰,脸上也像小花猫一样,见了她的人都说让她洗洗脸,她只是笑笑,不以为然。继续用沾满锅灰的双手蹭着脸,见她的人也只是笑笑她而已。

老奶奶90岁了,生子骨还是很强硬的,依旧柱着她的拐杖到处乱跑,后来因为在别人家溜达的次数越来越多,说的的话越来越屋里头,说过的话反反复复的说,左领右舍,都越来越不待见她,有的人家见她要来直接将门反锁起来,图个清净。见她这样,她的儿子最后迫于无奈,只能将它关在旧房的院子里,用一根小木棍给她把门拴起来,刚开始她使劲的摇晃大门,大声呼喊我妈的名字,让我们给她开一下门,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家的事,我妈也没敢去开门。在老奶奶用尽最后力气后,小木棍从中间断开了,她终于如获新生的笑咪咪的走出来了,有好几次木棍都被她给摇晃断开,最后家里人只能换一根更粗的木棍,刚开始还能听见摇晃大门的声音,在后来就没有声响了,大概她是摇累了,后来她也妥协了,干脆躺在沙发上睡起觉来,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再后来我们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她被关了多久,再回来见她时她也跑不动了,只是偶尔被家人搀扶出来晒晒太阳,她就闭上眼睛懒洋洋的躺在哪里晒太阳,偶尔回喊他一声,他也有意识的答应你一声,又闭上眼睛,再后来她也不愿意起床了,回家二十多天就见过她晒了一次太阳,后面的日子她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当她把小便尿在床上,当她十多天都不解手的时候,就能感觉到,生命的结束也不愿了。

2020年2月24,这位老奶奶永远的闭上眼睛了,可能在她记事以来都在苦难中度过,想着把孩子们都拉扯大就有好日子过了,但到死也没能被子女们接进新修的楼房里,也许她是遗憾的,遗憾这世间的人间疾苦,遗憾她未能如愿。也许她并未有遗憾,死后她的棺材就停在新修的房子里面,生前未能实现的愿望,死后终究算是圆满了。

在这能我们不能批判任何一个人,只愿这位老奶奶是笑着离开的,天堂的生活是自由的,您可以自由的游荡,不会有人在议论你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90岁的您也是高寿了。一路走好我的老奶奶。记忆里那位佝偻着腰,杵着拐杖的老奶奶将永远消失于人间。

再次我愿天下所有父母老有所依,树欲静而风不止 子欲养而亲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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