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气温变化太快的缘故罢,那日从幼儿园里接回儿子,便见他有了感冒的前兆,到了入夜时分,一声声的咳早已令我的心都揪作一团。
第二天,便说服儿子带他去了医院。
两鬓斑白的老大夫拿出听诊器,解开儿子的衣服,看到他鼓鼓的小青蛙肚,顺手捏了一下,道:“瘦不拉叽的,我的小孙子比他小一岁,都有他这么重这么高了”。
我听了颇不以为然,平心而论,儿子虽显瘦小,但身高与体重还是在正常值之内,况且小家伙机灵可爱,显而易见,其智力发育并不因其身体的瘦削而受到影响;再则,养孩子又不是养小猪,一切以体重为准则,呵呵。
然而,儿子似乎并没我看得这么开,他眨巴着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老大夫的嘴巴,见他不再吭声,又可怜兮兮地把目光转向我,仿佛做错了什么事似的,透着满心的委屈。
我有些不忍心了,儿子之所以瘦小,恐怕我的喂养不力难逃其咎,要批评也该批评我啊,怎么能让儿子有受责备的感觉呢?
站在老大夫身边,我冲着儿子做了个鬼脸,以示安抚。
孩子终究是孩子,刚才还紧张兮兮的小脸立刻便转阴为晴――乐了。
不过,这小小的插曲过后,我依然如接圣旨般地牢牢地记住了老大夫的嘱咐,然后,拎了一大包药回家。
接下来的喂药也是一大问题,“小儿咽扁冲剂”,实在是苦极。
因为近距离照顾儿子的缘故,我的嗓子也疼痛起来,经过咨询,原本给儿子开的药无一例外地我都得吃,只是剂量加倍。
看着婆婆一勺勺地给儿子喂,着实有些心急。在我想来,口感好的东西适合一口一口浅斟低饮,以尽量延长享受的时间,譬如品茶、喝咖啡,反之,则应狼吞虎咽,以缩短品味苦涩滋味的时间,譬如吃药。
儿子的悟性是蛮高的,略微加以解释,他便明白了,立刻道:“好啊,妈妈你先给我倒在嘴里,我一下咽下去,然后我再给你倒在嘴里”。
一言为定,为表慎重,还应儿子要求伸出小指与他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儿子乖乖地躺好,我打开冲剂,向他张得大大的嘴巴里倒去……
不料,药粒竟堵住儿子的嗓子,或许也有部分直接滑进了儿子的气管,儿子被噎得直恶心,咳又咳不出,眼瞅着眼泪就盈满了眼眶。
婆婆见势不好,忙拿来一杯水,一面拍打着儿子的小脊背。好半天,儿子缓过劲来,眼泪汪汪地用小手指着我,对奶奶说,“妈妈坏”。
脸色煞白的我搂着他一个劲地赔不是,看来,不管理论多么正确,实践时还得要讲究方法。
轮到我吃药了,宛如偿罪一般,我视死如归地躺下身去,闭上眼睛。心里犯起了嘀咕,要知道,我吃的药是儿子剂量的三倍,儿子该不会要抱复我,一气之下把一大包药直接倒入我嘴里吧?
正暗自思付时,感觉儿子小心翼翼地往我嘴里倒了一些药粒,“妈妈,这样行吗?”
睁开眼,儿子的小鼻头几乎触到我的脸,满眼写着关切和忧虑。
内心的感动几乎在一瞬间如潮水般涌来。孩子的天性真是善良,在他简简单单的头脑里,似乎已有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朴素概念,想想自己先前实在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儿子,没关系,可以再多一些的!”儿子手又松了一下,药粒顺顺畅畅进入我嘴里。呵,真是奇了,这药根本没有以往用水冲着喝的时候感觉苦,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微微的苦中带着丝丝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