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如鱼得水的地方吖

有时候我会怀疑:我这只旱鸭子上辈子是不是溺水而亡的?站在河岸边,望着木桩腐朽,河水幽幽,暗涌奔流,鱼抬眸,心止不住地颤抖,独自陷入沉思……

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

虽然心存芥蒂,但我偏偏又很喜欢玩水。小的时候,我会和小伙伴们一路奔跑,跑到那里之后,继续欢快嬉戏、放肆打闹!

那里,是我们的母亲河——黄江(实则是黄江的源流罗輋河),乡里人习惯叫她“大坑”。“大坑”在家乡的客家话里就是大江大河的意思,区别于意思为小溪小河的“细坑”。

大坑桥边——摄于15年10月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鞋是常湿的,而且,裤子也常湿,因为总是走进河里的时候才卷起裤脚,悄悄来到水流慢的浅滩,翻开长满青苔的石头,看胡须长长、钳子细细的虾公迈动柔柔的细肢,一漂一摇的逃走,一个老鹰扑兔,便把它抓了个正着,欣喜的收入囊中,当然,这个“囊”是塑料袋,而不是自个儿湿透了的口袋。

嗨!无知的人类~

印象中,我们是很少拿河虾来吃的,记得唯一一次吃河虾的时候,口味素淡的奶奶为了保持虾的原汁原味,什么调料都没加,那味道,真的像嚼到河底泥沙似的,等她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我们一脸纠结成柠檬的表情,她才慈蔼又带几分狡黠的偷笑着的说:

“我好像忘了加盐…喔嚯嚯~”

河虾拼盘?!

水质好的那会儿,大坑里的鱼种类好多,有那像是变色龙一样会根据环境变色的猪哥鱩(塘鳢),只有一面之缘就再也没见过的猪妈锯割(乡下的客家话直译,我也不晓得普通话叫啥鱼),身体扁平五彩斑斓的水打片(鳑鲏),墨绿斑驳的花络哔了(像小型黑鱼),穿着条纹装的坑爬(马口鱼),号称浪里白条的响了(白鲦),还有乡里人最喜欢拿来煲粥的滑哥(塘鯴),生性凶猛且能在大街上蠕动前行的石鲫,刺儿特多的鲫鱼和圆滚滚的鲤鱼……余晖掩映的时分,鱼儿们常常浮出水面,不知是在捕食飞虫还是单纯的出来透口气,鱼儿一多,整个河面金光闪闪的,非常像是把你当做一位响当当的国际巨星,无数的聚光灯、闪光灯都在对着你闪!好多从前的好水才养得起的好鱼早已不见,这条河,后来成了罗非鱼的天下。

肥头大耳的猪哥鱩——塘鳢

天晴的时候,我们会把喝光了的2升装大可乐瓶三七分剪开,将底下七分那部分沿开口的三分之一剪成均匀细条,稍稍用力把细条往里弯曲,做成篓状,篓里放些饵料,鸡鸭吃的米糠麦麸最好,鱼儿爱吃咱也好找;顶上三分则拧掉瓶盖,以漏斗状往篓里放(其实篓口上的细条等漏斗放进来再压下去也行,可能省力一些),瓶的上下两部分再次合为一体,在篓口处穿个小孔,拴上一根韧性好的绳子,轻轻浸入水中,最好是鱼多聚集的树荫底下,然后绳子就可以坐等闻香而来的鱼儿自投罗网了!极少数眼疾嘴快的“贵族鱼”饱餐一顿后,便会沿着方才进来的路扬长而去;许多不把入口当出口的“直男鱼”脑筋不会转弯,硬是把自个儿头皮撞破了,也死活出不去;而有些“吃货鱼”呢,则只顾着吃吃吃,压根没想从里面出来,胡吃海喝这般快活,谁想回去过饥寒交迫的生活?

最爱成群结队的坑爬——马口鱼

我们也会优哉游哉的削好一把小竹竿,有时偷懒随手捡根树枝也凑合着用,末端系上一根细绳子,绳子末端挂上一截蚯蚓,只是静静的放进那里去,吸附在石头上的狗鲶(虾虎鱼)就会咬钩,一拉起钓,还得捏一下鱼下巴才肯松口……

贪吃又固执的狗鲶——虾虎鱼

我也习惯买个香喷喷的奶油面包,迎着河畔的风,走到石桥边上,自己一边吃的同时,一边把面包那较硬的边角撕成碎屑(偶尔也有整个面包全喂鱼的土豪时刻)往河里投喂,欣赏一群鱼疯狂争抢,看鱼儿张嘴将面包屑吞食,有三分快意,两分闲适,外加一半成就感,那感觉特好,像是一下子穿越到了千年前,那充满诗情画意的日子……

会被误传为“水大便”的水打片——鳑鲏

小时候养鱼的话,小伙伴们公认最耐命的鱼是白尾插,它身体略扁平,漂亮的一身银装超好看,像是常胜将军赵子龙,白色月牙形大尾巴直接插在身后,因而得名白尾插,其反应快,游动迅速,喜阴凉之地,一般要赴鱼(用鹅卵石筑坝,泥沙封住缝隙,围成小水塘,舀干塘里面的水,彼时行踪暴露的鱼儿通通手到擒来,是为小规模操作的竭泽而渔)的时候才抓得到。

爱钻淤泥的滑哥——塘鲺

想把河里的鱼儿抓回来养,养殖条件艰苦的情况下,一般能撑过第二天已经很叫人惊喜,能超过一星期就是生命的奇迹,最可怜的刚到家不久就翻白肚了。而白尾插呢,养的时候只要在鱼缸里放几个从河里搬回来的长满苔藓的石头,隔两天换一次水,养它几个月都还能银光闪闪、活蹦乱跳的。咱养得最久的一条白尾插,时间差不多有半年,直到漫长的暑假到来,因为咱姐弟几个要坐车出远门,怕它没人照料,只好把它放生了。

我怀疑白尾插就是白色鳑鲏

“小鱼儿,要乖哦,我们要去爸爸妈妈那里不能带你一起去,所以,你也回你爸爸妈妈那里吧~好吗?”我一边打开玻璃瓶盖一边嘱咐道。

“呵呵,你是在跟鱼儿说话吗?我的傻弟弟吖,鱼儿怎么听得懂人话?”

一离开河水就不要命的响子——白鲦

“姐,你又不是鱼儿,怎么知道它听不懂人话,哼!”我撇撇嘴抬起小手将玻璃瓶倾斜,连鱼带水,把白尾插倒进了细坑。

“额……”看老姐一脸被话噎住的惊奇无奈,我猜她心里肯定念着:“你也不是鱼儿吖,怎么知道它听得懂?”但她终究忍住了没说。

没建石堤前我常站在这里望河

想起那年过年之前,跟着咱家的女人们(包括妈妈、伯母、婶婶和姐姐们)到细坑边上给鸡鸭拔毛。

家住细坑对面的老阿姨羡慕又带几分嫉妒的当面夸道:

“你们家的孩子就是好啊,男孩英俊斯文有头脑,女孩长得俏身材又好,老话说得好:屁股大来好生养!”说着她还从后面扫视一遍成排蹲在那儿专注拔鸡毛的女人们,观摩着她们穿着低腰裤而露出大半的屁股,那认真的眼神像是在说:

“让我来评一评,哪位靓女的屁股最大哈~”

女人们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的时候,我则只顾着躬身弯腰,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水底下的动静,即便不能从石头缝里翻出胡须长长的大虾公,可以随手捞几个肥美多汁的河蚌,那也是极好的美事儿^_^只可惜,几乎每一次要捞起河蚌的刹那,我就会从梦中惊醒……

海市蜃楼是你搞的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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