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有点后悔拐走了太子。
她从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当这个7、8岁的孩子挑剔客栈的饭难吃、井里的水难喝、木板床睡觉太难受的时候,她除了好生安慰之外,似乎也找不到其他办法。
但太子还是挺会照顾人的。他利索地为她处理了肩膀上的伤口,为她包扎得严严实实,还贴心地喂她吃饭——她的伤口让整个右手都使不上劲,连筷子也拿不稳。
“我以前有个姐姐。”太子说,“很多都是她教会我的。那段时间,也只有我能照顾她。”
“她现在怎么样了?”她问。从他落寞的表情上,她发现这是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她不该过多卷入这个时代的宫廷的斗争。
“如果你怕黑,可以和我住同一个房间。”苏珊对正在帮她梳头的太子说。
“男女授受不亲。”太子用他特有的腔调,慢悠悠地说道。
苏珊觉得好笑:“你是小孩子,没关系。”
太子一脸不高兴。
过了一会儿,太子问:“对了,你挟持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苏珊说:“你的反射弧真够长的……放心吧,我不是坏人。三天后有一场针对你的政变,我是来救你的——刚刚你也看见了,那群太监想要拿弓箭瞄准你呢!亏我机灵……”
太子凝视着她,半响,才幽幽地说:“明摆着是要瞄准你好吗……”
“你真不可爱!”这下轮到苏珊不高兴了。
“开个玩笑而已。”太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仍然一副冷淡的表情,“说吧,你的任务是什么?”
“我的任务是把你带到一个特殊的地方去。为了保密你的身份,明天起,我就叫你——叫你——”苏珊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明星的名字。
“凌,”太子说,“这是我的小名,除了姐姐和奶妈,没人知道这个名字。对了,城里还有其他刺客吗?”
“没有。”苏珊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她惹的麻烦够多了。
但凌似乎有一双能看透人的眼睛。
这天一早,京城郊外的云来客栈就炸开了锅。客栈的住客、过往的商人还有一些街坊们围在一起,针对昨天皇宫发生的事件议论纷纷。
“你听说了吗?太子被一个刺客带走了!”
“知道啊!好像是一个飞檐走壁的侠客干的!”
“和拐走杜老爷家新娘的,应该是同一伙强盗吧……”
“哈哈!听说杜老爷娶了一个铁公主,吓得连洞房都不敢进!”
这时,一群人客栈出来。客人们都忙着争论今天的新闻,全然没注意到这群人有多么奇怪——男的大都长得一脸蛮横,女的却个个天生丽质。
店家听说他们要去南方,就好言相劝:“别怪我掌柜的多事——大宋国不再是以前的大宋国了,南方局势不稳,你们此去恐怕是困难重重!”
章士良笑道:“店家不必担心,我们不会贸然前行的。”
说罢,他将月不欢扶上马背,自己则翻身骑上另外一匹马,做了个“请”的手势。
月不欢说:“按照约定,你们要把我安全送到大理。”
“遵命。”章士良说。
等月不欢一行人走到前面的时候,牛大附在章士良耳边说:“哥,去大理应该是另一个方向才对……”
“谁特么说我要去大理了?”章士良眨眨眼,拿出一张告示,只见上面是一幅太子凌的画像。
牛大看不懂。他听见章士良说:“风向要变了,京城会经历一场暴风雨。我们去临安。顺利的话,不但可以甩掉大麻烦,还能捞上一笔!”
牛大注意到章士良微微上扬的嘴角。
皇宫。
夕阳透过格子窗,照在阴森森的大殿里,让已经凝固的空气,变得更加僵硬。
太监、宫女们大气也不敢出,纷纷低着头,不敢看那个发脾气的男人。
“几道高墙、几百个太监宫女、几千名御林军,连一个小孩子都看不好!都是一群废物!这事儿让父皇知道了,你们统统都得人头落地!”芮国的大王子骂道。他脸上浓密的胡须、额头的刀疤,给他愤怒的表情增加了几分威严。
“大哥请息怒。事发突然,就不要责怪他们了。”旁边一个尖下巴的男人劝道。此人是大王子的亲弟弟,他皮肤白皙、脸上还涂抹着淡淡的脂粉。
大王子余怒未息,喃喃地说:“这节骨眼儿上,他们居然让四弟被人挟持走了!眼看我还差一步就能登上皇位……”
二王子见他口不择言,赶紧使个眼色,让宫女们退下,只留下公公和两个心腹太监,以及一个国字脸男人。
二王子说:“大哥,做人要有慈悲之心,不要把事情做绝。四弟他还是个孩子,都不知道皇帝应该怎么当,就被立为太子。他连自己的势力都没有,怎么跟大哥抗衡呢?如果你做的太明显,不仅会引起父皇反感,对满朝文武也不好交代啊!”
大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语气一下子缓和了很多:“那你说,怎么办?”
“俗话说,欲速不达。大哥何不顺势而为?”
“怎么个顺势而为?”
“大宋皇帝与我国缔结盟约,约定让太子出使临安。如今太子不在宫中,父皇肯定会下令追查。我买通几个太监,说太子贪玩、偷偷溜出宫去。这样一来,出使大宋临安的任务,非大哥莫属!对内,是证明你的实力;对外,是获得大宋皇帝的肯定!到时候,皇位还不是水到渠成?对吧,三弟。”
二王子转向旁边那个国字脸男人。
国字脸男人脸上挂着笨拙而憨厚的表情。面对二王子的问话,他唯唯诺诺地点头,附和道:“太好了,太好了。”
大王子思忖良久,说:“嗯,有道理,劳烦二弟了。”
子夜时分。
在夜幕笼罩下的皇宫,却有一束微光在缓缓移动。
马公公挺着大肚腩、迈着小碎步,走在宫中一条僻静的小道上。那束微光正是他手中的灯笼散发出来的。
忽然,一个黑影挡在他面前。
“啊!”
马公公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手护住那凸出的大肚腩。待他看清了对方的脸,才松一口气,道:“咳!王子殿下,您就别吓唬小的了!”
“公公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二王子拖长了语调,阴阳怪气地说,“那件事,公公派人去打听了吗?”
马公公回道:“殿下放心,小的已经安排妥当!”
“大哥的行程,你也要好好准备,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你的人头就不保了......”
“小的已经安排好了,只要大王子踏入大宋王宫,就别想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