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的火车

我常常在想,与某些人的相遇,是不是命运的一种故意安排?

时间退回到2014年6月30日夜晚。

刺耳的吼叫声充斥着耳膜,我躺在沙发上,抬起头望着那些五颜六色的灯光,想象着自己置身在一个庞大的舞台,四周围着一群很要好的朋友。我拿起话筒,这时候音乐声渐渐响起,我张开嗓子,唱着跳着疯狂着,那一刻我忘记了自己的存在,眼里只有他们在舞台下疯狂的身影。

一直以来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可以将欢乐带给身边的所有人。而现实是,每当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看着那张没有生气的面孔,我就会想是否我天生就是个悲观的人?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这样的人有多少时间是快乐的?

我清楚知道,这个舞台不是我的,也许它属于任何人但不属于我。就像现在这样,我躺在他们中间,手里捧着酒杯,看着他们在舞台上尽情挥舞,我是一个忠实的观众。

很难用词语去形容这种心境,大学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每个人都喝醉了,哭着笑着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有对过去的缅怀,有对现在的迷茫,也有对未来的猜想。四年的时光转瞬即逝,犹自记得大一开学大伙初见时的场景,每个人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我来自哪里?我有什么专长?我希望大学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我试着去观察他们,去感受每个人带给别人的感觉,去细细品味漂散在空气里的那种紧张、活跃、羞涩、安静的味道,去试着熟悉那些在将来四年里朝夕相熟的陌生人,去分享自己的故事。

那个时候我们刚刚告别高三的苦涩岁月,刚从漫长的暑假走过来,似乎每个人身上还带着一股青涩的味道。我们一起军训,一起上课,一起结伴去食堂打饭,就这样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慢慢的,走在一起的人越来越少了。于是很多人就是,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去食堂打饭,一个人坐车去流浪......

大学四年,我们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陌生,再到分开。就像我们面前突然出现的分叉口,你走一边,我走另一边,结果要么越走越远,要么一辈子保持同样的距离,要么彼此拉近,至少在此时此刻,我们向着不同的方向前进。大学毕业,我们四散天涯,很多人这辈子可能再也没有机会遇到。毕业一年后,结婚的结婚,漂泊的漂泊,跳槽的跳槽,每个人都忙碌起来。

就像一列火车,走在一条单行的轨道上,被铁路禁锢了命运。

时间退回到2014年7月6日夜晚。

我在成都。这是我人生第二次坐火车,也是第一次离开故土踏上遥远的征程。

翻开以前的博文,里面写到:梦醒时分,起身站在窗前,望向漆黑的夜空,呼吸着成都湿润的空气。这是我来这座城市的第八个夜晚。还记得初来成都是晚上十二点,从火车站出来,当我望着眼前拥挤的人群和灯火通明的街道,那一刻我才意识到,真正的旅途已经开始了。总有那么多告别,让你潸然泪下,尤其是想到即将去往的城市,你要面对陌生的环境。也许每个人都有一种倔强,我一直觉得我是个适应力很强的人。从西安到成都,一千多里,我一个人,带着行李箱,陪伴我的是一颗渐渐苏醒的心脏。

至少在那一刻,当我仰望星空的时候,我能看到那颗耀眼的星辰,在指引着我前进。

时间退回到2014年7月17日夜晚。

我在沈阳。从成都到沈阳,两千八百多公里,我和朋友买了硬座。这也是我人生第一次,尝试坐那么长时间的火车。那之后,我决定坐火车再也不买硬座。如果说从毕业到现在对我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在沈阳的四个月。因为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一些人,他们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就像有一次我在空间里写道,在沈阳的四个月,就像天堂。

那个时候,我开始写《我不是我》,一个到现在也没完成的短篇小说,事实上我害怕去写它。

偶尔翻开日记,看到里面写到:“到现在为止,来这边工作已有半个多月。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大学时代就成了过去。有幸认识几个朋友,吃喝玩乐,生活到现在过得也算有滋有味。只是忽然想起以前的自己,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叹息?被朋友冠以“能吃能玩”的头衔,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为了融入到这个世界所做出的努力。”

我常常对自己说,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咬咬牙总会过去的。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比如你来到一个语言和饮食习惯跟你的家乡完全不同的地方,你会慢慢习惯他们的生活方式。

我以为至少今后几年,我们一群人会相互陪伴,而命运总在开我们玩笑。

时间退回到2014年11月26日。

我离开沈阳,一个人背着简单的行囊,赶往另一座繁华的大都市。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坐飞机。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机器的嗡嗡声,充斥着整个耳膜。从窗口望出去,城市离我渐渐远去,到剩下一个点,再到从我的视线里彻底消失。当飞机穿透云层,你从几千米的高空望下去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庞大。原以为自己总在一座城市里徘徊,走不出它的轮廓便觉得它大到可以挡住你的脚步,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假象。其实这个世界有很多种颜色,如果说每一种颜色代表一种追求,那么我们应该勇敢地跨出每一步,去寻找它,并且相信你会找到它。”

现在看来,那个时候的我是快乐的,也满怀期待。然而之后一个多月的生活,让我差点跌落深谷(因为很多原因我不被待见)。那个时候,每到夜晚,我都会想起在沈阳的日子。

“在一个地方待的久了,你会习惯那里的人和生活,而忽然间就这么离开,一个人面对陌生的旅途,心里迫不是滋味。我害怕跟朋友告别,因为我不知道这匆匆一别之后何时才能再见。可生活啊,就是这么充满了不确定性,爱情会因为距离走到尽头,友情也是,都需要我们去细心呵护。人生的很多东西,像缘分一样,失去了就很难再得到。”

终于,我还是离开了杭州。

时间退回到2015年5月8号下午,南京。

越发想要离开,然后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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