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发自简书App
我们遭遇钱串子的疯狂袭击,只能跳入连环翻板下的积水中暂时脱身,可惜只是从“死路”逃到了“绝境”,并不值得庆幸。
洞底积水冰冷刺骨,我们的体温迅速下降,没一会儿就开始牙关打颤,棉服浸了水,如有千斤之重,再加上两人都有伤,体力消耗得飞快,恐难以继续支撑。
我重新打开手电,游到石壁附近,把周围仔仔细细看了一圈,石壁光滑得连稍微可依附的点都没有,只能无奈地朝刘璇玑摇摇头。她脸上挂着一副悲楚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你别看了,上不去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等死……”
“……不能上,只好下去看看,刚刚我似乎感觉水下有流动。”她说着,就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我水性不好,勉强浮水已经吃力,只好在水面等她。
一次,两次,三次,她浮起来换气,又继续下潜,可这次过了好久都没有上来,水底的光也看不到了,我心里着急,大喊她的名字,四下去看,黑魆魆的哪里还有她的影子!漆黑冰冷的水中只剩下我一人,她不会出事了吧?巨大的恐慌再次压在我的头上。
突然,只听得一声水响,她终于从水中冒出头来,大口大口地喘气:“有了,有了!有条石缝可以出去!”
这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奇迹!但想想也确实有道理,这里与溶洞相隔不算太远,说不定就有石缝相通,不然哪来这么多积水呢?无论怎样,先离开这里再说,我们的体温在水中掉的太快了。
我大口喘气,略微准备了一下,就尾随她潜入水里。这石缝横斜在水中,只窄窄一条,轻易不能发现,游进去以后,里面更加狭窄,勉强可容一人通行,刘璇玑相当灵活,我拼命跟在后面,无奈水性太差,没过多久就憋不住气,倒灌进好几口水,眼前顿时全是气泡,鼻腔肺部一阵收紧,再难以保持浮动。我拼命在水里拍打,刘璇玑转过身来拉起我,艰难往前游动,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把我拖出水面。
“咳咳咳……”肺里的水让我难以呼吸,我感觉整个上半身都在充血,把水咳出来之后,我就想一块软软的海绵,趴在岸边不能动弹了。
我原本担心石缝狭窄难以通行,可出了水面之后,才发现四周石壁都与溶洞相似,石灰岩苍白湿滑,手电打过去,好几条石缝错综复杂,小的只有手臂粗细,大的宽绰可容人,不知通向何处。
我们休整了一会儿,就开始在石缝和石洞中摸索,可能是因为积水隔断的原因,这里并没有钱串子的痕迹,但里面曲折往复,仿佛进了迷宫,脚底崎岖难行,更是举步维艰。我们几次绕来绕去,最终又回到原路,更不知有多久没吃没喝,体力早已不支,几乎都是拖着双腿往前摸索。
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并没能找到重回溶洞的路,反而一直在往下走,并且越往下石缝越宽,已经穿过了好几个小的石洞石腔,还是看不到前路的尽头。更恐怖的是,再往下走,湿气反而没那么重了,偶尔会碰到钱串子,但数量不多,体积也没那么大,还好这些零零星星的小钱串子不像大的那样凶猛,被光束一照就躲进缝隙中去了。
不知走了多久,我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石腔,说石腔也许不够准确,因为这里虽然宽阔,但十分低矮,只容人弯腰经过,里面遍布孔洞,却不似天然形成,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所致,光线远远打过去,可以发现周围还有许多石缝,似乎都通向这里,而整个石腔都向下凹陷,一眼望不到最底处。
不知怎的,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相信刘璇玑也感受到了。我们同时放缓脚步,慢慢往前移动,就这样走了十几步,终于可以看到石腔最底的情景,光照过处,我们俩完全呆住了——这似乎是钱串子的老巢!
在石腔的最底处,盘桓着两只巨大的钱串子,身长足有两米,窄头宽腹,周身鲜红发亮,几十条腿布满毒纹,粗壮的前肢远看如生铁一般。在两只巨虫中间,是一堆红黄的卵,密密麻麻铺在地上,恐怕有成百上千,有些已经孵化,无数幼虫在四周爬来爬去。这对怪物把虫卵团团围住,从上往下看,形成巨幅的、诡异的色彩,可奇怪的是,这两只巨虫看起来十分笨重,根本没有爬行,若不是几十条腿偶尔摆动,倒更像是鲜艳恐怖的死物,手电光束打过去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的天!”
我们现在进退两难了,进,两只巨虫就在脚下,还不知是否有其他钱串子隐匿在周围;退,似乎所有通路都指向这里,石缝曲折复杂,原路返回都成困难。我眼前又开始浮现刘老汉的那一幕,恐惧、愤恨、恐慌、无助交织在一起,我本以为自己就要逃离了,现在却摸索到了一切的源头,仿佛命数在向你展示它的恶趣味,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突然,一个黑影闪到我的眼前,我的手电瞬间被熄灭了。
“别说话,慢慢跟我走!”
是四叔!
我从没觉得一个男人的声音能如此悦耳动听,短短八个字,我的眼泪就夺眶而出,我们拐了好几个弯,来到一个小小的石室,直到四叔重新打开手电,我看到灰头土脸的白飞龙,泪水还在止不住地流淌。
“老汉呢?!”
“……”
“刘老汉呢,你们俩倒是说话啊!”
“……”
单看表情,他肯定已经猜出七八分。等我们两个断断续续,强忍着悲痛道出事情原委,他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唉……是我的错……他,他留了什么话?”
这时我才想起来,刘老汉最后说的那句话,他说,刘璇玑是雪儿,冯雪儿。
“嗯……”他沉吟了一下,转过身对刘璇玑说:“原本不应是我来说这些话,但事到如今,没必要再瞒你。”
“刘老汉不是你的亲生父亲,这你应该知道,但他没提过你的身世。你的生父姓冯,在江湖上被称为‘银牙冯’,因为他有遗传病,先天性缺牙,因此镶有好几颗银牙,你可能也有,我们进洞时有一具遗骸有假牙,那就是他。恕我冒昧,但银牙冯并不是什么好人。汉桑城底下有鬼冢石斛,这虽是秘密,但历朝历代的当权者都知晓,只有这样,汉桑城才能保住。四十年前,汉桑城还是刘老汉的堂兄看守,可有个高层坏了规矩,硬要石斛治病,但那时并非石斛的生长周期,他们拿不到石斛,就找了银牙冯逼问守墓人,老汉的堂兄被他折磨致死,无奈之下,我才找到刘老汉成为守墓人。”
“银牙冯杀了人,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将近二十年,他后来找了个女人,是位考古工作者。你的母亲很善良,她从银牙冯那里知道了鬼冢石斛的秘密,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丧命于此,就单纯地想要毁了它……可惜这种事情是不能发生的,二十年前,他们舍命毁掉了黑玉,但也死在了里面,老汉也算是为堂兄报了仇……想来在你母亲的影响下,银牙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那时已经有了你,刘老汉就把你抚养起来。”
“你也参与其中。”
“是,我也参与其中……”
“我知道他不是亲爸……但……如果出得去,我把他们好好安葬起来。”
令我惊讶的是,刘璇玑,或者应该叫冯雪儿,她并没有表现得很震惊,更没有崩溃,只是神情游离,苍白得没了血色,看上去十分不好。如果是我,知道自己被杀父仇人抚养长大,同时,告诉自己这个秘密的人竟然是当时杀父仇人的帮凶,我真的很难想象自己会怎么样。但站在我的角度,银牙冯杀人在先,刘老汉报仇在后,围绕着鬼冢石斛,恐怕真的很难评判谁善谁恶……只不过,甬道遗骸不止一具,我记得至少有八九个人,她的父母躺在那里,其他有关无关的人也都殒命于此,我又想到那些数不清的“吊死鬼”,古往今来,这株鬼魅的“仙草”,难道是靠鲜血滋生的么!
(未完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不胜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