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沸扬扬的高考在铺天盖地的炎热气息里终于结束了,夏天也正以迅猛之姿悄然来临。
想起同样四年前的夏天,伴随我青春结束的,是歌曲《董小姐》的一度走红。
2013年夏,由芒果台自制的大型选秀“快乐男生”如火如荼的举办,期间频繁被参赛选手左立翻唱的民谣歌曲《董小姐》刷屏,加上他与女友颇为曲折的情感经历为这歌增添不少渲染力,节目播出后收到大量反馈,因而连原唱宋冬野也爆红网络。
宋冬野,八七年生,《董小姐》之前的他跟同厂牌“麻油叶”的成员一起挣扎于livehouse等小型场地唱歌求生存。那时他住在北京郊边的合租房里,为搞音乐辞掉高薪工作,穷挤了就啃馒头,蹭朋友的饭,还能从楼下小卖部的老板那儿领到榨菜吃。
最落魄的困窘期,女朋友跑了,跟他最亲的奶奶去世。早年间他混迹豆瓣,把写好的歌自己录制,每每放在平台看到有同道欣赏,这才给他千疮百孔的心灵提供一丝慰藉。
有梦的时候快乐最重要。哥们几个一晚上多时能挣两百块,深夜唱完歌从酒吧出来,拿着现钱就骑摩托去街边撸串,一眼眼看着北京东边的天色泛出鱼白肚亮起,年轻的日子总是热烈而短暂。
无论如何,左立与《董小姐》可以说是改变宋冬野人生轨迹的一件大事。
后来看他在采访里说,左立唱歌那天是已过逝的奶奶生日,他正沉浸在缅怀亲人的伤痛中。晚上他在酒吧唱歌,空隙间拿出手机像往常一样刷微博发现粉丝成千上万的涨,他才突然意识到,炸了。
事后他想,像冥冥中注定的一般,过去生命中很重要的这个人在离开世界后,还带给他惊喜。
新媒体的传播,湖南卫视的平台影响都不容小觑,属于小众音乐的豆瓣音乐人宋冬野以清流之势迅速走向大众视野。
成名突然,原本公司已经订好的巡演计划全部打乱,关于新专辑的“百城巡演”随即推出,场场爆满,座无虚席。他以往的每首歌都被翻出并高度传唱,人们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深情又才华横溢的胖子。
宋冬野彻底地从底层挣脱出来,成为年轻一代追捧的民谣偶像。这一年,他二十六岁。
意外走红的境遇像上帝撒下的一道光束,他从一人一把吉他的独立音乐者变成每次出场都带一整个乐队的待遇,唱歌场地从小剧院到大型体育馆。编曲,混剪,歌曲的风格定位,所有的东西都得自己盯着,连很多业内人士都开始不断叫他宋老师、哥、前辈,每天跟他讨论各种专业问题。
红的前两个月,他完全蒙圈,极度享受在像泡沫一样的高度赞扬和追捧里,整个人浮躁的能飘起来。城市里街头巷尾都在循环放《董小姐》,歌词里“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成为无数年轻人的心头名句。
真理总是藏于古人间,过度赞誉是毁掉一个人的最快方式。大红下的宋冬野常常在各种场合公开表述成名后的状态,“有钱了,生活变好了,也写不出歌儿了。”
他知道自己是彻底火了,但想起半路出家的得到突如其来的这一切,他有时会惶恐、惴惴不安,焦灼与喜悦共存。
2016年宋冬野透过微博宣布自己结婚的喜讯。可好事不到一年东窗事发,他的事业和生活同时跌入谷底。
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影响极大,今年成都草莓音乐节官宣的时候,他发了这样一条微博,“谁来给失业宋弄张工作证,让我在人群里看你们演个痛快也好”,凄凉之景不免让人唏嘘。
现今偶尔发一首单曲试水的他,都会遭到各路网民的争议。人们对一位走红歌手的印象能持续多久,谁也说不清楚。
但不可否认的是,宋胖子的才华曾经那样淋漓尽致地展现过。
知乎上关于如何评价宋冬野的话题很多,有一个答案让我印象深刻,上面写,“多少年才能出一张《安和桥北》”,这句话打动了我。
歌是歌,人是人,这个人让大众失望,但经他手里创作出的好作品依旧流芳百世,永垂不朽。
宋冬野的歌还不至于让我听得掉眼泪,可我清楚地记得在异乡那些辗转的不眠夜里,是他浑厚充满磁性的嗓音陪我熬过一个个天亮。浅唱低吟中,画面感十足。
睡不着时我写,“煽情的夜晚,一定要听宋胖子的歌。给我根烟吧,穿着宽松的T恤晃在透风的走廊,徘徊低垂,烟雾迷离,还得防着躲避楼梯口的摄像头。什么都不想,等着天亮。”
《郭源潮》是2017年5月宋冬野发布的新作品,由于时间凑巧,人们主观的把这首歌臆想成出事后的他对自己整个状态的真实写照,及人生感悟。
尽管这首歌其实在他被拘前就已经完成,但似乎注定的遭遇连他自己都感到惊异,吃瓜群众们也难免会对号入座。
这一年他三十岁,常言道三十而立,他承认自己与众不同的成长。
当初轰动一时的不良事件渐渐从人们的口舌间淡却,宋冬野的生活仍然继续。
前两天透过他微博放出的访谈,看到在这段消失的日子里,他的起居状态一如既往中又有点意味深长。
听歌,写歌,过规律的生活,偶尔跟朋友去深山采风,或活跃在他们参与的音乐场地里。
事实上现在网络关于宋冬野的消息已经很少,他偶尔出现在同行的视频录制中,出现在他们的谈资里。相比之前,起落的生活变得宁静祥和许多。
实质上,是他把小众情怀渐渐推向大众眼耳,也是他彻底打开了我对民谣音乐的痴爱大门。
一个人享受过巅峰的荣耀,能承受负面下的浮沉,他见证世故,明白冷暖,思想独立,自由化身,这样的人始终把命运牢攥在手里,偶尔跌倒却不忘初衷,钪锵前行。
我想,他担得起这样的名誉。
二零一三已经过去很远,这一年他的风头正盛,全年巡演能开上百场,顶着“独立音乐人”的头衔签约摩登天空。自嘲除了《西游记》没看过别的书的他,甚至凭借首张专辑《安和桥北》获得“鲁迅文学奖”。
那一年他还未走上极端,未曝出负面新闻,前景被大众看好,康庄大道正向他铺展来开,一切都是最初美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