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推拿》有感

毕飞宇的文字有种意识流的意味,它黏膩,但又互相独立。它独立,又顺带着骨肉相连。没有过多的心理描述,多是以旁白的方式去描绘。人和景,景和人并不能完全剥裂开来,它就是一个完整的整体。由人及景,由景及人,由这人到那人,由那人到这人,每一步都铺陈得没有缝隙,它天马行空,又朴实无华。词语之间的搭配,排比和比喻的运用,细腻又粗犷的表达,让人不得不佩服他运用文字的能力。看完了书又迫不及待地去看由此小说改编成的电影电视,然而不得不说,某种层面上电影或电视会毁了一本优质小说。

个人认为,电影并无它的独到之处,情节有些仓促,演员挑选不够贴切,导致演出来的感觉有些变味,心理和细节的处理不到位,让人没有看下去的欲望。或许是电影时长限制,或许我是凡夫俗子,看不懂此类文艺片的真正含义。总之终究还是没看完。同名电视看了几集,而电视剧又太过冗长,所以有些情节不得不做了更改,添加了其他更像电视剧的因素,貌似和小说有南辕北辙之意,不过还没通片看完,暂且不作过多评论。

值得高兴的是,电视版比电影版的演员表演得更真实具体贴切,人物性格拿捏得比较到位。情节的增加也使得场景之间的过渡没那么生硬别扭,有空还是可以看看的。

另一方面,看完了小说又觉得自己不懂的方面更多了,愈加发现了自己眼光的狭隘。我们总是很习惯于只关注自己的感受,在表达上更倾向于“我”怎样怎样,而没有放眼去看他人怎样或倾听他人的感受。

盲人处在一个无光的世界,周身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具象的物体,他只能感知到物体的大小高矮胖瘦,只能通过触摸来得知物体的形状温度凹凸,他们不知道美是什么,丑是什么,红色是怎样的红,蓝色是怎样的蓝,不知道辽阔有多辽阔,广袤有多广袤。他们只能用他人的表达去定义他们理解的世界。别人觉得漂亮,他们就觉得漂亮了;别人觉得丑,他们也只能认为它就是丑的。这是一种悲哀,但也不能说是悲哀。倘若能选择,没有人会去选择关闭眼睛,拒绝美丽。是无数的不得已,让盲人选择接受这样的世界。既然接受了,就得停止心理挣扎,去把一个一个重复的日子给过好。但是,日子是这样过,挣扎不能说停就停。不停止挣扎就会痛苦,会自残,会自暴自弃。停止挣扎就意味着接受,这种接受不是主动的,是不得不的,所以这当中有种凄凉的悲壮。

同样的,如果是聋哑人,他们虽然能看到初生的太阳,能看到盎然的绿,却无法用耳朵接收这个世界,用嘴巴诉说这个世界。这也是一种悲壮,无法言喻的悲壮。试想,当男女朋友说“我爱你”的时候,这是怎样一种动听的表达,它杂糅着宠溺,爱恋以及自己对对方的交付,每对恋爱中的人都想听到这个经典的表白。但是,聋哑人是无法说出头的,说出口对方也是听不见的。这是一种失去。对“正常人”来说,是一种失去,也是一种缺憾。

我们常常说,我懂你。这话说说就好,也听听就好。我们不是一个复制体,你不是我,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身体里的某个器官,就算是某个器官,你也不是全部的我,你并不能完全懂我。所以,不要再说我懂你的痛苦,不要说你懂看不见光的,听不见声音的,无法发出声音的人的感受。你不懂,我不懂,我们真的不懂。我们没有瞎过,没有哑过,没有聋过,就真的无法体会。他们有他们的圈子,想法和灵魂,我们不需要去怜悯,怜悯没有用。怜悯是毒药,会让人有偶尔喝下去的欲望。我们只需平等对待就可以。这是最好的解药,是对待他们最好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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