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历史是被大人物们书写的,为大人物立传并没有什么稀奇,多的是能人异士,如椽巨笔。而生活在市井里的小人物,没有人会记录他们的人生片段,他们说过的话,经历过的事,不好也不坏,也没什么影响力,渐渐湮没无闻,似乎也没啥好可惜。但我偏不。
无论历史的框架多么高大齐全,总归得由市井里的小人物一笔笔构筑而成,渐次丰满,成为一个骨肉云亭的时代写照。
我就是生来普通的市井小人儿,我身处其中,好奇打量着身边的人和事,信手一笔,写别人,也记自己。在这个互联网+的时代,但凡点击“发送”,云数据就会留下痕迹,留下的很轻易,被覆盖淹没的更加毫不费力。虽然如此,还是想乐乐呵呵的记录下去。
#不爱钱的老头儿#
有一次工作之余,趁着半下午时间还早,就溜达到公司附近的人民公园里。园里修葺了长廊,有许多小憩的游人,也有练乐器的老人家。看他们吹笛儿的吹笛儿,拉弦儿的拉弦儿,还有志趣相投,合奏到一处的……无不神气舒展,姿态悠然。穿梭往来的游人,有爱听的就驻足听一会儿,也有合着拍子轻轻哼唱的。场面一时之间,高雅融洽,无比和谐。
我随意捡了一处坐下休息,想着顺便熏陶一下自己阳春白雪的趣味。正做此想时,一阵争吵的声音打破了园子里的融洽。
原来是一个吹长笛的老头儿和一个有点邋遢的老头儿发生了争执。
邋遢老头儿絮絮叨叨:你看这是我的身份证,行李都丢了,新补办的,我给你钱,你帮我吹一首《一生无悔》。
吹长笛的说:我要你的钱干什么?!我钱多的是!你爱听呢,你就好好听,我正吹呢,你一会儿打断一下,是什么意思?!说着吹长笛的老头不理他就自顾自的又吹了一曲。
被撇下的那个邋遢老头儿一看大家都盯着他看,一时唯唯诺诺,不敢吱声儿了。
我不大懂曲子,只觉得吹长笛的老头儿神完气足,吹的曲调婉转,余韵回旋。
他一鼓作气吹完,跟那邋遢老头儿说:刚刚这个曲子是教训你的,别老拿钱说事儿。想听就好好听,别随意打断别人。然后收起自己的家伙什儿,施施然踱出园去了。
那个邋遢老头儿独自静坐了一会儿,也拿着自己的东西出园了。走之前似乎看见,他皱巴巴的手,胡噜了一下眼角。
他们都走之后,园子里有懂曲谱的人说,那长笛老头儿的最后一曲叫《一生无悔》。
或许这是一个金钱至上的时代,有许多没钱办不了的事儿。只要金钱的筹码够大,总是能买下许多东西,比如人的节操。也可能为着利益的纷争,一点点的恶意发酵,再也没有善的影子。在日常生活的许多幅剪影里,这两个默默无闻的老头儿,萍水相逢,又各自远去。看似疾言厉色的外表下,却藏着一点柔软;邋里邋遢的老人,或许活的落魄,却不忘那一首曾经与年轻时的恋人共同哼唱的一曲无悔。
像两朵毫不起眼的水花,溅起又落下。